亲那时候的迂腐和控制吗?”
谢浮这次没有立刻给出答复,而是反问:“你想要我原谅?”
陈子轻诚实地点头。
谢浮吸了口烟:“那我就原谅。”
() 陈子轻愕然,这么容易的吗?
眼前的火光被撤走,他看着谢浮点根烟衔在唇边:“是要发自内心的原谅,不是嘴上说说。”
“还要发自内心,”谢浮笑了声。
陈子轻把饮料瓶放进怀里,他腾出双手按住膝盖,往后滑蹭到腿根,再滑蹭到膝盖,边重复这个动作边在心里唉声叹气,是有点强人所难了。
风声雨声占据着陈子轻的所有感官,他想先回房去,给谢浮考虑的时间。
然而谢浮在这时开了口。
“我发自内心的,原谅我母亲曾经对我的控制,”谢浮说,“以及试图纠正我性取向的迂腐。”
陈子轻从谢浮的话语里品出了所谓的云淡风轻,他没生起多少感想。
时间不能倒退。
即便真的倒退到那段时光,把他拖进去,亲眼目睹谢浮的经历,他也不能做什么,更不可能改变什么。
过去已经定格,它被框起来了。所有人的过去都在框架里。
陈子轻看虚空的遗愿清单,第八个遗愿有八个小遗愿,到这一刻已经完成了七个。
积分没到账,谢母的遗愿内容没消失。
这个现象表露——最后一个小遗愿不是她的,是她儿子谢浮的。
谢母想要儿子得偿所愿。
指向似乎很明确,陈子轻的脑门渗出一层细汗。
“谢浮。”陈子轻尽量从容地问,“你有什么想实现,还没实现的愿望吗?”
谢浮唇边的烟一抖,烟灰掉在他身上,他没去理会。
他那个母亲,竟然还为他准备了这么个礼物,赔偿也好,死后迟来的母爱也罢,终究是给她埋在深渊的儿子甩下来了根绳子。
只可惜……
又是时机问题。
谢浮心底的阴腻恶念猛然疯涨,他在漫长的死寂中体会到了皮肉灼烧的痛楚。
原来是齿间的烟蒂被他咬断,烟头掉在他手臂上面,烫掉了一块皮。
谢浮就此清醒,做回了人。
对面的人看似安静地等待着答案,谢浮不用看都知道,他的眼里一定铺着层层哀求。
——别是我,你的得偿所愿,不要是和我重新在一起。
谢浮的舌尖扫过口腔黏膜,那上面沾有前不久才吃的药片残留和尼古丁的苦涩,那就换一个,我的得偿所愿,是你能够得偿所愿。
这也不行,显得暧昧。
对感情道德标准极高的季太太来说,是个麻烦,是个困扰。
“我的愿望是——”谢浮拉长了声调。
陈子轻屏住呼吸:“是什么?”
谢浮不舍得让他遭受多久的煎熬:“是吃到糖。”
陈子轻怔然:“吃到糖?”
谢浮笑着说:“水果糖,我现在想吃。”
陈子轻摸索着站起来,他打开手机,屏幕的幽光照在他晕乎乎的脸上:“我去问我同事有没有谁带了糖。
”
谢浮拨开黏在手臂伤口上面的烟头(),
……
?()?[(),
有个同事带了糖,还就是水果味的。
同事给了他好几个,他全部拿给谢浮:“给你水果糖。”
“这才是巧合,我想吃糖,你就能找到。”谢浮慢条斯理地撕开一个水果糖的糖纸,将糖果放进口中。
陈子轻看一眼遗愿清单,谢母的遗愿内容已经没了,只剩下郑怡景这个名字,他的账户到账将近七万。
比上一个遗愿的酬劳还要多。
陈子轻拿着手机的手放下来,那束光打在脚边,他在微弱的光晕里说:“恭喜你得偿所愿。”
谢浮在微弱的光晕里回应:“也恭喜你得偿所愿,季太太。”
陈子轻说了声谢谢:“那你在这吃糖,我回房了。”
谢浮看着爱人带走光亮,他在一片漆黑中咬碎那颗糖,生咽了下去。
.
救援队把被困的一群人接去县里,受伤的处理伤口,没受伤的休息好了就动身返程。
陈子轻在山里没怎么合眼,救援队一来,他就放松地陷入了沉睡。
一直没醒。
陈子轻不知道他的深度睡眠在外人眼里是个什么状况。
等陈子轻被本能的求生欲唤醒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病房的床上,谢浮趴在床边。
再就是,满面憔悴狼狈的季易燃和迟帘,他们站在病房门口。
陈子轻没怎么反应过来就被季易燃一把抱起来,抱下楼,放进车里系上安全带。
后视镜里头,追出来的迟帘跟谢浮打起来了。
陈子轻搓了搓疲惫不堪的脸,他欲要跟比他还疲惫的季易燃说自己让他担心了,冷不丁的发现车速有点快。
这很不符合季易燃的作风。
车里充斥着浑浊的气味,有烟味,湿闷的味道,血腥味,还有什么别的味道。
陈子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