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耳垂传来尖锐的灼痛,刀刃划破了瑞文的皮肤,他吃痛地“嘶”了一声,左轮已然上手,咔嚓一声,保险拉下,枪口指向街对面。 一名花衣小丑与他四目相对,脸上画着一道咧至耳根的巨大笑容,发出一阵尖锐的大笑,一个杂技演员般夸张的滑步,闪身消失在小巷里。 路人们对街上发生的突然袭击视若无睹,只是低头加快了脚步。死亡在奥贝伦是家常便饭,只要受袭的不是自己,没人愿意管顾陌生人的死活。 瑞文捂着耳垂,五指沾染上了鲜血,但浮上心头的并非恐惧,而是一阵隐隐的兴奋,这是“偏执的天国”赋予他的本能反应,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丝丝挥之不去的怨气。 他不怕死,但是讨厌疼痛。 “好险!那把刀瞄准的应该是你的后脑勺。” 卡梅隆一派轻松地把刀从多罗莉丝太太的围栏上拔了下来,在手中转了两圈,递给瑞文。 “老天,他以为自己是微笑的朗.乔.锡沃吗?”瑞文摸了摸后颈,愤愤嘟囔道。 “是微笑的小丑盖西。”卡梅隆订正道: “这应该只是又一场恶作剧,在那场轰动全城的小丑盖西事件之后,这个月已经发生过不下二十起小丑无差别袭击事件了。” “那起事件的余波可真是荡气回肠。” 瑞文哼了一声,用几分自虐的口吻调侃道:“你还是趁早给我买份人寿保险好了,受保人填你自己,我会在一年内乖乖去地狱报到的。” 他接过助手递过来的银色小刀,作势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算了吧,万一你是个老不死呢?我可不想供全款。”卡梅隆用阳光的口吻说着不太对劲的内容,字里行间透出一个“欠揍”。 可是,阳光?自己怎么想起了梦里的形容? 在奥贝伦,人们为了躲避阳光潜入一层一层的地下,贵族和王潜得最深,最近这些年,据说都快接近地心了。 瑞文叹了口气,把小刀收进衣袋。他并不打算报警,因为奥贝伦的治安可谓一塌糊涂,正经的警察体系早在133年限酒令颁布时就被彻底整改替换,现在横行城内的是一群可怕的治安官。 但他还是气不打一处来地举起了五响左轮,心里开始默念:花衣小丑的右耳,花衣小丑的右耳...... 然后,对着街道另一头扣下了扳机。子弹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拐了个弯,追进了小巷中。 下一秒,惨叫声划破天际,惹得一两名行人侧目。 解气了。侦探满足地扬起嘴角,把手枪插回外衣内袋,揉了揉右耳垂。 他和卡梅隆走过街边的铁丝网和被晒化的涂鸦墙,继续搜索起野狗的痕迹来。墙上巨大的太阳淌下鲜红色的眼泪,画在墙角处的小人们全都化成了一滩水。 他的视线掠过地面一双双被阳光染成黄色的鞋子,偶尔看见一双焦烂的赤脚,它们属于那些最不幸的人。 野狗的口水不会被正午的烈日蒸发,能够长久保存,瑞文感觉也不会有清洁工愿意清扫那玩意。 艳阳街的另一端是商铺和流动摊贩摆摊的地方,没有叫卖声,因为没喊两句就会口干舌燥。 商贩们选择用沉默的语言推销商品,手里举着一块块小木牌,像表演褪色默剧一般,滑稽地左右摇晃着。他们是得不到喝彩的演员们,一刻也不能停下。 火鹿果20烈洋一磅,热辣可口; 黑藤编织篮70烈洋一组,日照不坏; “梦者之屋”采摘的鲜花800烈洋一朵,真实存在的虚幻花朵,保真,假一赔十; 达格恩草120烈洋一束,助您安睡整个正午。 “梦者之屋”的鲜花?这玩意在限酒令颁布之前就被禁止流通了啊? 梦者之屋是超乎于现实和梦境之外的一个神奇场所,里面长满了鲜花,还有其他珍贵的药材,但异常危险,而服用那些鲜花是其中一种能够快速进入梦者之屋的方法。换句话来说,一朵鲜花加一条够硬的命,基本就能在两边畅通无阻,被禁也很正常,很显然,奥贝伦侦探公司希望垄断里面的资源,不想让一大群人进进出出。 瑞文仔细地看了一下那朵花,贩卖它的人下嘴唇有黑色花纹刺青。花瓣边缘隐约散发出了类似掠食者的荧光。 是真货,不过他目前不感兴趣,因为目前没听说过有人从梦者之屋里带出过任何和遗产相关的物品。 他反而对达格恩草有点兴趣,因为只有远方“月下城”的达格达湖边生长着这种草药。月下城同样被永恒的烈日支配,但那里的人有某种保持凉爽的办法,街道两侧遍布冷饮馆和咖啡馆,还有一些神秘的地下舞厅和棋牌室。 “呃,瑞文,我应该提醒一下,你在流血。” 卡梅隆跟在侦探身后,指着地面星星点点的血迹,于晨昏下呈现出叫人不快的颜色。 “你可以随时准备拨打收尸人的电话,让他们把我运到南面的墓场去。”瑞文闭着眼睛,毫不在意地开着玩笑。 也许他会在正午来临前就先将身体里的血流光,但那又有何妨?他反而会很高兴,自己成功地从残酷的太阳手中夺走了自己的死亡权。 “好吧。再提醒一下,我们得预留些时间往回走,不能掐着正午回去。” “没关系。”受“偏执的天国”的影响,瑞文丝毫没有畏惧: “阳光不会刚好从我们头顶落下来。如果烈日存心不给我们回家的时间,那我们也只能认命了。” 这时,鲜红的视线中突然出现了一片荧光。 瑞文立刻睁开双眼,待视觉恢复后快步走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