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现在累坏了,身上还有几处轻度烧伤,至今还像不灭的火苗一样缓慢炙烤着表皮。 瑞文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一块活着的三分熟烤肉,浑身疼痛难忍。 唉,自己只是出来找个猫而已,怎么能摊上那么多麻烦? 此刻,在瑞文的心目中,黑猫玛丽正高坐在自己的灾星榜榜首,摇晃着尾巴,用不屑的目光盯着自己。 “我们待会坐火车回去吗,瑞文?”卡梅隆搭上自己的肩膀,尝试用交谈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对,赶首班车,我不想和上班潮挤。在这之前,我们可以先在这里走走,看看我们未来的新事务所。总有一天,这些楼房中的一个单位会是我们的。”瑞文拍了拍卡梅隆的手,挤出一丝笑容。 市区的房子是每一位中下阶层市民的梦想。在红日市区租住一所3000烈洋的公寓意味着有一只乡下老鼠真正蜕变成了城市老鼠。如果能在市区拥有房产,说明他们已经彻底步入小康,步入了城市的中上阶层。 不过,这同样意味着翻倍的水费电费、单位管理费,还要向治安官缴纳差饷,向侦探公司缴纳更多个人所得税等。 毫不夸张地说,每一级向上的阶梯,都是用钱堆起来的。 两人沿着走廊,漫步在遮阳棚下,正午最后白炽如同纯净而致命的光雨般倾泻,慢慢褪为炽红,炽红慢慢被晨昏吸收,成为明黄色天空上的鲜艳血丝。 走廊内侧分布着形形色色的店铺,空隙间贴着限酒令废除、戏院和电影院的鲜艳画报,旁边立着好几块告示板,张贴着全日制侦探们的广告。 瑞文特别注意了两眼那些卖遗产的格子店,希望能从橱窗内瞧到什么好东西。 烈日100年,奥贝伦侦探公司为一直徘徊于商品灰色地带的“遗产”释法,正式敲定了官方定义,泛指为“前人以生命验证功效与副作用”,并被侦探公司记录在案的植入式身体组织。 在已被记录的成千上万件不同遗产中存在不少孤品,但绝大部分是能量产的。根据侦探公司的官方统计,决定一件遗产价值的因素主要有三点:颜色——即风险评级、素材稀有程度和加工难度,三者不分主次。 风险评级对遗产的附加价值呈一条中间凹陷的统计曲线。白绿黄橙红黑,位居中间的黄色和橙色附加价值相对最低,位于左侧的白色遗产附加价值约为其百分之500左右,而右侧的黑色遗产完全不可估算。 绿色和白色遗产价值高,副作用低,但往往效果轻微,不尽人意。 黄色和橙色遗产皆有一定的概率直接造成宿主的死亡,其中,黄色的官方定义为“一定概率”,而橙色为“较高概率”,两者之间的差距较为模糊,而红色遗产在橙色的基础上还很有可能连累周边一大群人,造成重大破坏。 黑色遗产的附加价值没有任何参考性,因为它们皆为难以触碰的孤品,更高一层的禁忌,往往沾染着足以颠覆整座城市,乃至自然规律本身的巨大力量,以及足以将它们再颠覆第二次的副作用。宿主甚至有可能直接变成第二个太阳,将整座奥贝伦蒸发,或是撕开一道深渊裂口,放出比烈日还要糟糕的噩梦。 尽管如此,它们依旧被收录在合法交易列表中。 稀有程度的价值自不必说,加工难度的附加价值主要体现在危险评级较低的量产遗产上。其中一个比较典型的例子是人面鼠的牙齿,它不需加工,可以直接使用,因而相较于同类要便宜很多。 对一个勤俭持家,精于计算的人来说,三个要素都是必须仔细考量的。 瑞文在一扇暗红的格子橱窗内看见了一大团纠缠在一起的紫黑色丝线,700烈洋,不知道是什么。 现在他失去了七个外视藤壶,没法确认那是不是生物组织,但他猜测这能很轻易地置他于死地,因为“偏执的天国”在他心中注入了一丝丝兴奋,让他的手指微微发麻。 算上多罗莉丝太太给的医疗费,瑞文的皮夹里现在共有2000烈洋。房租水电刚交过,卡梅隆的工资也刚发过,还有一定余裕。 但冲动消费是魔鬼,除非有特别看得上眼的玩意,否则厚着脸皮问个价就好。 过了一会,他还真就被一“眼”吸引住了。 那是一颗泡在土黄色液体中的眼球,与人眼相仿,和外视藤壶并不一样,藤壶的眼球底下是小小的甲壳和触须,而这颗则连接着几丝血管,虹膜呈幽绿色,瞳孔是一条细线。 名称是“刺痛的知能”,黄色,取自哈斯特尔的眼球,一看就属于那种没怎么加工过的生物遗产。 等等,这不会是防晒伤的吧? 瑞文记得哈斯特尔是一种四足烈日生物,尽管从没见过。 但是“知能”这个名称好像又和晒伤没什么联系,而且刺痛大概就是它的主要副作用吧。这件遗产被侦探公司判断为黄色,说明它的副作用足以致命,或者造成严重精神损伤。 毕竟,一根针也是刺痛,一千根针也是刺痛。 售价1800烈洋,超了一些预算,但烈日生物的素材能压到这个价格算奇迹了。瑞文抱着一丝它有可能防晒伤的希望在这家名为“谕示你的下场”的格子店门口等了一会。 四辆银色洒水车从市区那头开了过来,沿途往四面八方洒水,浇灭了那几栋建筑物里的烟。水是从那条不会蒸发的红黑色“血河”里现打的,经过简单的净化处理,去除了臭味,但依然是红色的。长久下来,奥贝伦全境几乎所有建筑和地面都染上了淡红。 十五分钟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