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烈日(1 / 2)

晨昏7点半,红日市区火花街。  奥贝伦大学是由一座废弃的大型百货广场改建而成的,在细节上还残留着不少原建筑的影子,比如不知开向哪里的趟门,融化的售货柜台,还有一整排会咬人的自动贩卖机,艳阳街街口那台糖果贩卖机貌似就是这里淘汰的,据说,这排机器每年都会吃掉四五个倒霉学生,打打牙祭。  主楼三层的墙壁上有个巨大的缺口,是闻名全城的挂科生跳楼胜地,晨昏采光很好,在正午会用隔热板掩上。  瑞文再次确认手头上的情报。莫尼的好友卡尔和导师鲍尔斯刚好都在大学工作,前者是一名助教。这既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的是不用到处奔波,而且可以从地理位置进一步推测他俩很可能有勾结。  坏的是他们之间消息太灵通了,只要相互一确认信息,很容易发现这是第三者在搞鬼。  不过,就算情况再差劲,只要逮住其中一个就行。就算他不招,瑞文可不愁没有逼供的手段。  除了五响左轮之外,他也是练过两下子拳脚的。  嘶,完了,感觉自从“守日者的提灯”事件过后,自己越来越像个恶棍了。  鲍尔斯的教职员办公室无疑在医科大楼,而卡尔的办公室则在艺术楼,他的专攻项目是雕塑。瑞文对后者比较感兴趣些。  主要是,他在那通电话的背景音里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响,不知怎地隔空触动了他的兴奋神经。  这位助教的办公室里估计有点东西。  “恶棍侦探”走进“百货广场”,穿过几条明亮的通道,踏入了西翼艺术楼空荡荡的走廊。今天放假,但两位教职员都在大学里,至少在半小时前,他们是在办公室接的电话。  他身上的怪味怎么都没法去掉,只能就此作罢。  走廊里的景象怪异至极,其中一个角落里不知为何堆积着一大堆腐烂的枯叶,垂直于地面的古钟滴滴答答,刻度只有半圈。一间讲堂的门口不知为何密密麻麻地排布着几十双男式皮鞋,外面的天花板上吊着许许多多件被烧剩一半的衬衫。  太安静了,仿佛一个人都没有。  瑞文看见了走廊尽头一扇翠绿的门,门框上爬满了暗红的锈斑,规格只有一间扫把间的入口大小,但上面却挂着“卡尔”的锈绿名牌。  绿,怎么又是绿?  小门的对面挂着一幅绿油油的画作,仿佛一个由世间所有黄调与蓝调交媾而成的漩涡,与门相互映照,不知怎地,瑞文总感觉它们当中的一个本来不是绿色,但却分不清是哪一个。  画作没有题名,署名为“皮克曼”。  秘殿艺术家的画作挂在这种地方,该不会是真迹吧?  仔细一看,画中的东西又像是个绿色的太阳。  画框的边缘塞着一些腐烂的碎屑,像是墙边那堆腐叶的残渣。  侦探依次凝视画作和小门,“偏执的天国”毫无反应。  门却在他凝视的时候自己开了一条小缝。  有什么事情不太对劲。  瑞文的右手插在内袋中,紧紧握着五响左轮,伸出左手的两根手指,抵在门上,微微施力。  “伊啊-伊啊......”异咒的前缀被他先行含在了口中,以防万一。  一丝丝诡异的黑暗,自门缝中悄然爬出。  他还是感受不到电话中那种死亡的兴奋。  门被推开了一道缝隙,周围都是黑的,一道巨大而厚重的窗帘遮蔽了房间内所有的光线,就连外面的阳光都无法驱散里面的黑暗。窗帘前的书桌上有什么东西,看轮廓像是一座未完工的等比例胸像。  瑞文的脚边突然传来了沙沙的响声。  两片枯叶贴在了他的皮鞋上,紧抓不放,仿佛要与他的脚踝拥吻。  枯叶的后面,站着另一双脚。  有个男人站在他身后,金发,高瘦,面容干枯,一对深深凹陷的眼窝,是卡尔,和汉克先生描述的完全一致。  两人四目相对时,卡尔突然瞪大了双眼。他的眼球满布血丝,仿佛随时要从眼窝里蹦出来。  走廊窗户的亮光在两人之间形成了一圈橘色的光晕。  “幸会,卡尔先生,你刚才接到过我的电话吧,奥贝伦收尸队,编号221?”瑞文面无表情地质问道。  “是,是的,您不记得了?”卡尔的声音颤抖着,仿佛夹带着无尽的茫然。  侦探皱起眉头。  “是你不记得了吧。你和你朋友莫尼先生的那些小交情,是不是还有一些小交易?”  “您都忘记了!”卡尔的喉咙中传出尖锐的悲鸣:“他们说的都没错,他们说的都没错!您疯了,您彻底疯了!”  什么跟什么?侦探意识到自己和对方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自己是来找案件关系人的,怎么摊上的却是个疯子?  他突然看见卡尔的口中飘出几片腐烂的碎叶。  十片、二十片,碎叶自他身体的每一个空洞,似黑色的煤渣般溢出,飞舞在半空中,直到卡尔的身躯像一张空皮般颓然瘫倒。  嘶,瑞文拔出了左轮,却发现自己的双手不知何时变成了绿色!  地面上的光晕变为了惨绿的光圈,将他围绕起来,冒出丝丝绿烟。  在下一秒钟,忽地升腾成一圈绿色的火焰。  “永恒”!  不祥的字眼瞬间充斥了侦探的脑海,他眼前的每一样事物都开始变绿,燃烧。皮克曼的画作开始扭曲,坍缩,旋涡变为了一扇空无的窗口,正午的日光倾泻而入。  这怎么可能?离正午还有整整四个小时呢!  侦探还没来得及思考,衣物就开始燃烧,日光变为了惨绿色,不停扭曲,变形。每一片碎叶都化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