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烈日113年出版的《奥贝伦生物谱系学》中,老鼠和人面鼠是同一种东西,区别在于人面鼠沾染了被诅咒的奥贝伦灵魂,而最初的人面鼠可能源于一场年代未知的下位魔学仪式。 但,祖格森林里的人面鼠族群在一定程度上反驳了这种观点。祖格们有自己的语言、信仰甚至是流行文化,还曾一度差点因为遗产纠纷和人类爆发战争。 因此,瑞文比较倾向于眼前的生物就是只普通的耗子,但从刚刚开始,这小东西就一直用一种充满“智慧”的目光盯着自己看。 无疑,这位没付房租的小邻居在自己把床归位后又从洞里钻了出来,踩到了自己的“法阵”上,被下位仪式语言当成自己的附属品传了进来。 烈日125年,侦探公司和祖格一族签订和平协议的时候明确规划了双方的领地界限,以祖格森林边缘为界,越界者可随意捕杀。 而瑞文虽不害怕老鼠,但也不会对它产生什么怜悯之心。 问题在于,自己无法在梦者之屋直接杀死它。 有一个办法,自己可以让金提前憋气回去,把它从床底拎出来,然后扔进水池淹死。 这时,瑞文想起了自己在梦境世界看过的一本书,大部分内容都不记得了,只记得故事中,佛陀念在杀人无数的强盗曾放过了一只小小的蜘蛛,自极乐世界垂下一根丝线,以引渡强盗离开地狱苦海。 一只蝼蚁的生死,全都念在佛陀的一丝自我感动上。 想到这里,他决定不再理会那只小小的耗子,念诵异咒,放出了蜘蛛般的丝线,给自己留下了一丝小小的自我感动。 然后,开始尽情压榨起倒霉的“木偶”来。 一开始,他先用丝线把理查德吊起来,在空中练习迈步的姿势,直到姿势顺眼了之后,再慢慢加上人体的重量练习。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理查德终于迈出了偶生的第一步,比人生的第一步要难看许多,但勉强像个人,勉强是靠两条腿走出来的。 平衡基本没问题了,但步伐上还需要很多改进。瑞文这时才想起,这个人身上或许也藏着一些能够利用的遗产,但他没在对方的体表看出任何端倪。 说起来,疯导演塞给自己的那颗心脏自从排异反应过去后就一点动静都没了,不论是作用还是副作用都看不出来。 瑞文摸了摸自己的右胸,试图让心脏给点反应,但它却只是不紧不慢地跳着。 “吱吱吱!” 小老鼠在瑞文歇息的空档,顺着理查德的裤管爬上了他的头顶,继续用黑豆般的眼睛看着他。 你也想干这个?瑞文心中好笑。 梦境世界里好像还真有老鼠干这个,不过那是电影,是卡通特效。 ............ 4月16日,市区保龄球馆。 金黄色的麦酒杯一次次扬起,在球瓶倾倒的声响下一次次碰撞。 “敬,逃出生天!” “敬,健康!” “敬,冒险家尼斯尔!” “敬,限酒令废除!” “敬,所有相信童话的孩子们!” 朱莉的父亲尼克尔和华特三兄弟在休息区开怀畅饮,喝得醉醺醺的。聊起了斗鸡,聊起了童话中的旷野遗民和真实的旷野遗民,前者是侠盗、冒险者和英雄,后者是色鬼、酒鬼和邋遢鬼。 华特兄弟的祖辈来自狂风山腰一个被历史遗忘的小镇,给他们留下了斗鸡和彩券两种被都市文明嫌弃的文化。狂风吹过的时候,往往会带来一场红色的瓢泼大雨,雨过天晴后,所有女人打鼾的声音都会变成牛蛙般的叫声。 “我爷爷告诉我,当莫贡达的最后一个女人离开,整座小镇将被狂风卷到天上去,彻底消失。”华特三弟红着脸,打着酒嗝说道: “你应该把这写进书里去,嗝儿。” 瑞文陪着他们喝了两杯,缩到没人的吸烟角里抽起烟斗来,他的铅灰色烟斗在平时完全能当普通烟斗用。新德市的香味水烟在近两年传到了地表,成了女士们的最爱,同时传上来的还有一种膏丝烟叶,它状似丝绒,呈优美的铜色,口感柔和飘忽,就是容易让牙齿变黄。 一缕烟尘扑到了自己的鼻子上,他下意识地用右手触碰太阳穴,这才意识到自己不需要擦眼镜,只有梦中世界的自己才戴。 自己必须尽快习惯这种中产阶级的交际,学会烟草种类的话题,男人们的调侃。好在这几年恰逢奥贝伦“社交革命”的高峰期,人们正逐渐由传统转向现代化,自己刚好避开了社交规范最繁琐的那段日子。 让他意想不到的是,朱莉的父亲尼克尔竟然就是畅销书《尼斯尔历险记》的作者。 而那本童话书在一个多月前间接地救了自己一命。 他的手里正在笨拙地折着一些纸花。待会他要把成品全都剪碎,作为给朱莉表演的“魔法”。琳在纸片上写了一首小诗,作为送给小女孩的礼物: 在这世界广袤辽阔里 有一个孩子,和你一模一样的身影 从头发、脚趾,到回忆和心灵 是你的倒影,还有无尽的故事等待被聆听 瑞文在耸了耸肩的同时勾起嘴角,把有字的一面折进花心。 琳曾经说过,她有个素未谋面的文学老师,一直以电话或书信的形式沟通。 她说,那是她见过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人,眼界宽阔,仿佛亲尝过过去,现在和未来的每一种苦酒和欢声。 他曾经说过,有一天他的坟墓上只想要两个字,“昔时”。现在,她也想把这两个字刻在自己未来的墓碑上。 “叔叔!” 女士们刚打完一轮保龄球,用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