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女士的课堂上,贾斯帕在憋住坏笑的瑞文耳边悄悄说道。 “我最近明白了个道理,贾斯帕。”瑞文故作严肃地说道: “很多时候,人们喜欢死而复生的人胜过喜欢一直活着的人。” “那我们也不可能专门死一次再去调情啊......我们可以吗?”贾斯帕突然不确定地追问了一句。 “你不知道。”瑞文手里抄着笔记,瞥了一眼贾斯帕手边一堆乱七八糟的瓶瓶罐罐。 “那些是什么?” “待会要用的材料,我还选修了下位魔学。”贾斯帕用袖子擦了擦汗,回答道:“主要是黄琥珀的粉末,这要很多。” “拿来干什么?” “最基础的辅助材料。你看过《下位魔学基础篇》就知道了,这是很泛用的一种材料,大部分仪式都能用上。” 可我已经看过这本书了,瑞文心想。 等等。 “你指的是‘富含有机能量的粉尘’吗?” “对啊,一般来说,这指的都是黄琥珀粉末。过去的学术家很喜欢拐弯抹角。” 可......我的理解就是随便一种有机物磨成的粉。我之前选用的是多罗莉丝太太用来施肥的骨粉,效果很不错啊。 瑞文心中忽然袭上一阵难以言说的复杂心情。 该不会,奥贝伦人理解中的下位魔学仪式全都被后人复杂化了吧? 当然,也不排除是神秘学界有资本家炒作。 “听起来不便宜啊。”他试探性地嘟囔道。 “可不是吗?所以没几人选这个当副科,教授在课堂上会提供一些主要材料,但是辅料大都要我们自己掏腰包。” 嘶......作为奥法守秘人独特的上帝视角还真给自己省钱。 说到底,这还是认知偏差问题。奥贝伦人对神秘学的敬畏让他们不由自主地把事情全都往复杂的方向想,能用好的就绝不用差的,而这些想法只会被较聪明的旁观者进一步炒作利用,如果我现在拿出我这套守秘人省钱法,估计只会被当成歪门邪道。 算了,先自己省着,等到哪天在这个领域真正有了话语权,再站出来和隐藏其下的资本辩驳。 反正威奇托101号和那台电视机现在都归自己了,今后有的是时间慢慢钻研那位奥法守秘人老先生留给同伴的东西,还有其他更深层的秘密。 这时,瑞文意识到了一个有些矛盾的问题。 奥法守秘人守则里面,并没有包括“守秘”这一条。 而在奥贝伦存在的若干位奥法守秘人,却一直没有将神秘学的真实面貌公之于众。明明没在这方面受限,这又是为什么。 贾斯帕无奈地看了眼身边支起下巴的“大情圣”阿特拉克,只当对方又在故作深沉,心想,也许自己也能试试看。 晨昏10点,瑞文打着领带,身穿一件西服衬衣,手里拿着新买的外套,穿过红日市区东面的几条深色石板路,将最后的一批资料连同名片样式递进了印着烈日烟斗徽记的侦探公司注册部橱窗。 从印着戳章的许可证明被一只瘆白的女人右手从橱窗里递出来的一瞬间起,自己就成了一名正式的全日制侦探。 为了作出点改变,他给自己配了副带金属细框的平光眼镜。烈日140年,著名视力矫正专家平斯克医生公开宣称它能让人保持最佳视力,此后15年内,它一直备受文明人推崇,成为了一种另类时尚,乃至风度的象征。 而瑞文自己拿它还有别的用途。 “凯夏,感觉还行吗?”瑞文用食指托了托镜框,难得主动地在脑海中找某个女孩聊天。 “你想要一点赞美的话,我就给你一点——挺不错的,亲爱的救星,这让你看起来像个更加彻底的硬汉。” “是吗?我可不觉得。” “如果我还有身体的话,我说不定也会按捺不住,想当个坏女孩。” “你确定?跟一只‘鸟’?”瑞文扯了扯衣领,露出刚刮干净几个小时后又马上从脖子上钻出来的细密黑羽。 “呵呵,你也懂点幽默了。不是装出来的那种,那只会让人显得孤独。我指的是发自内心的幽默。” “我变了?”瑞文自嘲道: “我的确觉得这里不太一样了。人们还照样在死去,但都跑到了我的视线之外,讽刺的是,我反而很快活。” “凯夏,你有想过一个问题吗?在地表这么个小地方,这些人什么时候才会死绝?” 即便侦探公司再怎么粉饰相关数据,地表人口出生率也远远赶不上死亡率,生命总是能在最不经意的时刻以最怪诞的方式溜走。据官方数字统计,城郊人的平均寿命甚至不到40岁。 “......那副眼镜让你的脑子变得有点不伦不类了,我建议你摘下来。”凯夏嘟囔道。 瑞文并不打算摘下眼镜。在把零碎事务处理妥当后,他抱着一纸袋全麦面包和一袋表面撒着盐粒的硷水结饼干,坐小型公车来到了威奇托街101号,用崭新的银色钥匙开门,把金放下的橘子苗仔细检查了一遍。 即便封了一扇窗户,长屋的通透程度也远强于原来的公寓。他打算等这些小苗再长大一些,就移到花槽里。屋前空地上的草皮蔫蔫的,需要等待日后打理。 这时,他又莫名心痒了起来。 楼上那台电视机藏着的秘密总是时不时在他脑海中跳出来,就像跃出水面的鱼。 挣扎片刻后,他放轻脚步,慢慢走到了二层走道尽头,即将是自己新卧室的房间。这里的墙壁有一层没被取下的棕红色条纹墙纸,他打算一直留着。 把红色和蓝色的电线对调。 他小心地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