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无皮者乔抬起头,后背在对上那双阴森恐怖的眼睛后顿时一阵发毛! 眼前这个家伙,毫无疑问,就是那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干掉了“火蠊”的疯子!背后还有要命的“绯红”撑腰! 他立刻看了看周围,锅子和刀具都挂在脏乱的小厨房里,离他足足五步远,较为大型的线锯和砍刀在更远的地方,藏在床铺厚实泛黄的棉花垫下。手边倒是有一把随时可能哑火的垃圾手枪,子弹也都在。 可是,先前下线齐全的自己和“火蠊”配合都干不掉他,何况是现在,自己孤身一人,身上还套着裙子,连路都不方便跑。 乔头一回感觉自己的人生小爱好可耻了起来。 这时,他看见外面的疯子笑了。 阴冷无比地笑了。 大热天里,他的汗水随着一颗颗鸡皮疙瘩,滚钢珠般左摇右摆地从脖颈落下。 他为什么要笑?这栋屋子里已经有埋伏了?在自己不知道的什么地方已经悄然布满了能将人横着切成两半的细丝?在哪里?门把和椅背之间?锅柄和水壶耳朵之间?还是就横在他那颗用蕾丝绑带精心遮挡的喉结下面? 吞咽到一半的唾沫被乔忍住了,怎么也不敢咽下去,让喉结滑动。 门外突然传来了有节奏的敲击声。 咚!咚!咚! 一开始,瑞文完全没想好该怎么应对这个突然出现的无皮者。 但他很快就意识到,对方比自己还要紧张。 他脸上的那块皮肤早已干枯多时,没被女式袖子遮住的小臂皱巴巴的,比自己的手还要难看。就算不是全部,这家伙肯定也已经损失了绝大部分下线。 一个决定性的因素是屋子里电热石的滋滋声,以及煎锅上冒出的白色油烟。至少,在他有限的认知里,一名准备充足的敌人不可能穿着裙子,手边煎着小牛排应战。 当然,如果对方试图反抗,他会直接抬手来上几枪。 令人心慌的敲门声又重复了一遍。咚咚咚的声音下,乔莫名产生了一种想要起身开门的冲动。 不,停!这是“绯红”的诱导,那家伙是“绯红”的眼线! 他隐约听到了橱柜、床底和锅子发出的微弱响声,那块薄煎牛排早就过了五分熟。 突然,就像挤牙膏一般,柜子、窗缝和煎锅的下面,同时溢出了一条乳白半透明的小触手。 这、这也是诱导?“绯红”的能力里包括幻觉吗? 房间的各处都开始咔咔作响,乔惊恐地看见,更多触手试探着从屋子的每条缝隙和每个孔洞,任何一处有阴影的地方钻出,从他自己的鼻孔、喉咙、下眼睑中探出尖端,扭曲、蠕动、纠缠着。 不,不,不!只是诱导,只是幻觉! 但那恐惧却是真真切切。乔感觉身上的每一颗鸡皮疙瘩都开始泛红,每一颗毛孔都在被慢慢撑开,密密麻麻的线虫正欲挤出头部。 光,要光,它们怕光! 乔喘着粗气,下意识地看向半扇窗帘,它被绳子绑着,来不及了!于是他不顾一切大步朝房门冲去,被自己的裙摆绊了一下,跌跌撞撞地摸到了门把,在那无数根触手涌出,在自己的身体即将被撑爆之前猛地拉开了木门,让无数缕阳光洒了进来,忽略了自己,尽数洒在了自己的身侧。 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的人影,背着光,将本应洒到自己身上的阳光尽数遮住,一张雀斑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如同门边那张被阳光尽数眷顾的牙膏广告画报,“123年奥贝伦牙膏之星”。 阳光之下,每一粒雪白的牙齿都睁开了一只充满笑意的空洞眼睛。 “晨昏好,先生!”年轻人微笑着伸出了双手,像要掸去灰尘或其他脏东西般放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咔! 伴随着任何有脊椎生物都无法抵挡的清脆响声,被卡梅隆扭了一下脖子的女装男人重重倒回了门内。 没想到他真的会傻乎乎跑去开门,瑞文心想道。他让卡梅隆敲门的本意是制造恐慌,想看看对方会不会留有什么后手,尽快逼出来,省得夜长梦多。 结果,什么都没有。 他拍了拍卡梅隆的肩膀,把对方稍稍推开,探头进屋,看见墙上贴着一张陈旧的牙膏广告画报,被蜜糖色的阳光照耀着,广告人物的笑容分外灿烂。 这间屋子比他之前租住的艳阳街23号单间还要大上一些,门厅宽度多了一半,却破败得多。空气里飘着被阳光晒干的布料和油烟的气味,在那些阳光照不到的房间死角内勉强长出了一丝霉菌,墙皮大面积剥落,砖块、灰泥和铁皮构成的承重结构被严重侵蚀,露出了内部折旧的蓝色钢条和混凝土。 瑞文拿出梦者之屋的鲜花看了看,又收回了衣袋里。 “找点东西把他绑起来。如果他还有同伙要过来的话,我们就在这里等着。找找房间里的电话,不必要的花费能省就省。” 瑞文戴上平光眼镜,先粗略地看了一遍,发现这里位于诅咒区域的最边缘位置,不是特别严重,哪怕在这里住上两星期应该也不会变成其他什么人。 紧接着,他开始仔细检查起屋内的生活细节。从柜子里数量相当的男女装束,桌上摊开的少量报纸和纸张,钉在洗手池旁边的生锈挂钩,挂在上面的两个贴有名标的杯子,地板下藏着的劣等枪支弹药,以及相当充足,分门别类的食物储备来看,他判断这里是这名无皮者的长期住处,而非临时居所。 而且,从数量和款式都相当丰富的女性服装和内衣来看,这家伙大概率本就是个异装癖,不是什么男身女心。他还在房间的角落里发现了机械节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