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文在进家门前把空杯顺手扔进了楼道里没收的大垃圾袋,贴着门板听了一下里面的声音,思考着该做些什么反应。这扇门给他一种莫名的疏离感,一些从未留意过的细小划痕和粘胶痕迹甚至让他在某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 烧水壶的滋滋声在几秒钟后停止,随后是一阵瓷器叮咚的悦耳声响。 “我回来了,小雪。” 美女主播在大液晶屏幕里不带感情地播报着午间新闻。瑞雪拿着烧水壶走出厨房,刚好挡在了她的位置上,衣服上一只很大的小熊。瑞文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这件衣服和妹妹是成对的“情侣装”,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要买。 桌上的白瓷碟子里有两片干硬的牛油面包片。瑞雪看它们的眼神带着一丝无奈。 “都放到中餐了。哥,早上什么事情那么着急出去?谁的电话?怎么在外面还把脸刮了?” “嗯?” 瑞文在下一秒钟从一连珠炮的问题中反应了过来。 言下之意,“梦中的自己”今天早上被一通电话叫了出去,而在那之前“自己”都还相对正常,至少没到让妹妹立刻察觉异样的地步。 “喔,我懂了。”瑞雪扬起嘴角: “女朋友找你复合了是吧?外行人都能一眼看出来,你现在整个人精神状态完全不一样。” 为什么在那之后我会自杀? “我看起来真的很像被甩了吗?”瑞文本想顺着对方的想象说下去,但怎么想都不对劲,最终还是选择了反驳。 “像!”瑞雪毫不留情。 “不然你自己来解释一下为什么要在外面刮胡子,嗯?” 因为我在镜子里实在看不下去了!瑞文心中无奈地喊道。 “先不说这个了。叔叔今晚会来家里,他打电话给你了吗?” “没啊。雷叔打给你了?正好,晚上我没空,有份护理伦理学的报告要回学校图书馆去赶,帮我招待一下,别的可以没有,就是不能少了红星二锅头和榨菜。” “啊?” “对了,榨菜买最辣的那种。雷叔无辣不欢。” 这什么奇奇怪怪的对话?瑞文有些哭笑不得,叔叔在自己心目中严肃总管的形象瞬间有些动摇。 这种落差感不知怎地让他有些安心。他很想看看叔叔长什么样子,或许和对方出去逛逛附近的酒吧,或者街角那些挂着书法布帘,富异国风情的居酒屋,提前体验下大叔的丰富夜生活。 可惜,晚上的自己不会再是现在这个自己。 瑞文掏出手机,遗憾地发现通话记录也被“梦中的自己”给删除了。显然,当时“自己”走得很匆忙,也没有告知妹妹自己要去哪里。 梦中的自己同样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越来越不单纯的形势让他不禁咬了咬下嘴唇,难道以后还要和对方打信息战?自己对付自己? 归根究底,自己对这边的了解还是太少,眼下就连生活常识都不一定正确。 ‘计划有变。’ 他在聊天框内输入了给林心的信息: ‘尽管这听起来非常滑稽,但我还想让你替我监视我自己,偶尔为我作出一些总结。我会给你一个云端账号的密码,请把这些信息归纳成一个文档,放到那个账号的云盘里去,我们以后在那里交换信息。’ ‘如果你和我是一路人,那应该能够明白我这么请求的理由。规格的话,还是按照普通朋友来就好。拜托了!’ 发送完毕后,他就直接把自己在回家路上针对两起新事件做出的“镜像推理”打包成文档扔上了云端。派人监视自己,对自己保密这种事情,怎么想怎么荒谬。悲哀的是,由于上次坦白后对方的拒不配合,甚至试图对这具身体加以伤害的举动,他不得不防着对方,防着自己。 出于一丝感情用事,他最终还是选择将这段推理的核心从辛迪药业公司绕开,着重于分析犯案者本身的行为模式和动机。在现实世界里,其中一起案件的主犯之一正是自己,分析起来再轻松不过。瑞文在分析中并没有对“自己”留情,直接将凶手描述成了一位患有重度躁狂症的反社会人格变态。 反正,现实中自己也以另一种方式被某人怀疑为反社会,他自嘲地想道。 在这场虚实不一的梦中,他既扮演了侦探,也扮演了凶手。 甚至,还扮演了受害者。 用完午饭,寒暄片刻后,瑞文习惯性地钻入了书房。这地方总是他梦境之旅的最后一站,不大好的采光和书本陈旧的气息在他心中有了“结束”的象征。 此行的最大收获自然是那本属于自己的《女巫之书》,奥法守秘人的象征,尽管自己还需要时间理解并学会进一步使用它。 还剩一个小时左右。他还需要反向还原《魔声之书》中那些被涂抹掉的异咒,并破译多罗莉丝太太和路易斯尚未完成的最后一页,算是了结对方的一个夙愿。 至于那份被破译的《基塔布-阿尔-阿吉夫》,他打算留待下次研究。没什么别的原因,纯粹是因为自己脑容量不太够,没法一次性背下那么多神秘学知识带回现实去。 凭借记忆,他将记在笔记本里的数字代码重新代入字符,用复制粘贴的方法将完整的希伯来文字段落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输入了翻译软件中,得到了以下的结果: “真实之欺” 从一句微不足道的谎言开始,制造一场微小而无害的骗局。如若无人拆穿,随着时间流逝,它将逐渐演变成一个小小的真理,让所有人深信不疑。 嘶。这句异咒的效果在感觉上有些接近刚过去不久的那起事件,细思起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