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女士!”瑞文出声试图挽留对方。这是在梦者之屋,一个对自己来说相对安全的领域,他开口没什么顾忌。 但他很快就发现双方语言不通。 白裙女子转过身来,向他露出甜美的微笑,然后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怪话。 不是烈日语,也不是自己所知道的中文、英语,或者略知皮毛的希伯来语。 但是,女人的声音仿佛带有魔力。这不是形容,问题出在她说的话语本身。 当她的话音落下,那些花瓣迅速钻入泥土,绽放出完整的鲜花:醡浆草、银莲花、矢车菊...... 还有辣椒和绿色的三叶苜蓿。 感觉很像“山羊”派别的异语......但“山羊”派别和自己使用的同为阿卜杜拉语法,同为希伯来语,而她说的完全不像。 女人继续说着怪话,沿着河流小跑而下。植物随着她唱歌般的语句迅速生长,藤蔓爬升,花朵盛放凋零,果实挂满枝头。 又过了一会,三名同伴自下游而来,加入了她,同样的金发碧眼,及地白裙,在问候和嬉笑声中,密林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拔高着。 她们日常的交谈,她们口中哼唱的歌谣,全部都是具备神奇魔力的异语! 瑞文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 丰饶神。 眼前的景象与塔吉亚村落的描述存在一些程度上的吻合。也许,那被村民们奉为丰饶神的存在通过某种途径赋予了他们大量启示,多到足以被当成一种独立的,神奇的语言。 不过,这个可能性存在一些疑点: 首先,如果所谓的“丰饶神”如此神通广大,且与“永恒的永恒”有着直接关联,为什么“灰衣天使”会去崇拜其他上位存在,寻求其他存在的启示? 其次,在塔吉亚村落覆灭的时候,异语遗产刚被发现没多久,就算是现在,这类遗产也并不普遍,何况是与世隔绝的郊区村落。换句话来说,在那个年代,异语依旧属于一旦触碰基本必疯的禁忌。 当然,塔吉亚最终覆灭于一场村民之间的残忍相杀,也可以被认为是异语带来的疯狂所致。但,也许是出于固有偏见,眼前年轻少女们天真无忧的笑容怎么也无法让人联想到疯狂。 第三个疑点,如果他们以异语作为日常用语,那产生的诅咒肯定不可估量。在梦者之屋,异咒的使用没有限制,也不会积攒诅咒,但换作现实,嘶...... 恐怕,在村落中生活的并非一群活泼可爱的少女,而是无数畸形的怪物。 眼下还有个最关键的问题:她们究竟是什么东西? 丢失名字的人类首先可以被排除。还活在现实中的人类可能性也不大。这群姑娘的衣服晾晒在河边的草杆上,脚上有着明显的老茧和被草叶划过的许多细小伤痕,种种细节表明她们在梦者之屋里定居,而现实中的身体是会被饿死、渴死的。 如果她们还属于人类相关范畴的话......既没有迷失,也没有回到现实的打算,或许根本回不去......难民? 瑞文的脑海中蹦出了这样一个词语。 塔吉亚无疑已经覆灭,但依旧会有人在森林深处的迷雾中误入村落,尽管不知道具体是通过什么途径,但至少说明它还以某种方式存在着。 以某种还不错的方式——他突然想道。 密林深处豁然开朗,出现了一片美丽而平坦的绿地,身穿白衣的男女忙碌于矮小的房屋内外,耕地被金黄色作物填得满满的,果实压弯了树梢。大部分人都穿戴着鲜花编制而成的装饰品,有的遮住耳朵、有的遮住眼睛或面部,或盖住手脚,无比艳丽。 花瓣一直延伸到聚落的入口处,金发姑娘们撒完了花瓣,铺成一条缤纷花路,朝着三名客人迎了上来。 她们的话语细腻而甜美,她们的手势友好而热情,但瑞文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和“永恒的永恒”或“丰饶神”皆无关系,问题出在她们的眼神和姿态,半垂下的精致睫毛和偶尔吞咽的动作。 那不像是看人的眼神。 像是在看某种惹人怜爱的大型动物,或许是套了缰绳的马,或许是挂了铃铛的牛。 “凯夏,你觉得呢?”瑞文在脑海中默念,希望通过体内“女人的直觉”察觉出些什么。 “不,我的救星,我可不觉得那是看待牛马的眼神,除非她们像我的某些女巫姐妹一样,对动物的交配喜好甚于人类。” “意思是?”瑞文的右眼皮跳了一下。 “嗯,那是在看交配对象的眼神。” 果然......瑞文在心中无奈地叹息道。 他之前就隐约感觉奇怪,自己邀请过的个别女性似乎会用看待宠物般的古怪眼神看待自己。现在,他知道是自己误会了。 作为所谓“丰饶神”的信徒,塔吉亚人同时拥有生殖崇拜倾向也在情理之中。 卡梅隆的脸上依旧挂着微笑。金似乎同样察觉了什么,一脸懵地看着自己。 “不用在意,她们只是纯洁可爱的女孩。”瑞文随意地开口道,其中一名女孩立刻扬起了嘴角,尽管她听不懂半个字,却本能地察觉到了友善亲和。 得益于无皮者乔的一些启示,瑞文不再苦恼于应对女性,而凯夏作为“女人”的直觉同样不再被排斥,成了相当有力的帮手。 某些时候,他自己甚至能以女人的角度思考问题。 她们的笑容真诚而自信,展露出较高姿态,说明村落中女性的意识地位相当高,那种看待宠物般的怜爱感觉并非子虚乌有。与此同时,她们始终和自己保持着相当的距离。草坪上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