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冰冷冷腻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像是被海水泡湿的头发,它们像是缝合线一般编织在鱼腹上,有明显的交织感。 似乎是被老涛的触碰刺激到了,黑线开始蠕动起来,像是一根根细长的黑色寄生虫,将头部或者是尾部从鱼腹中挣脱,吓得老涛像是触电一样快速缩回了手,紧张兮兮地盯着雪白鱼腹上那黑色不明丝线。 被“黑线”缝合起来的鱼腹打开了一个两指宽的口子,一只惨白的眼睛藏匿其中,窥视着鱼腹外的老涛,双方皆保持死一般的沉默,小小的厨房陷入了长久的死静。 最终老涛在酒精的麻痹之下还是没有抵抗住好奇心,弯下老腰伸头看向鱼腹。 一张异常苍白的面孔因拥挤在狭窄的鱼腹中而严重扭曲,惨白无瞳的眼睛透过黑发一般的丝线,与老涛满是惊骇的右眼咫尺相视。 ...... 半刻钟之后,厨房的门再次打开,衣着有些凌乱的老涛端着一个大盘子从里面走了出来,脸盆大的盘上摆着几条鲭鱼。 这几条鲭鱼完全没有经过任何加工处理,与被捕捞时无一丝区别,唯一的变化是它们此刻安静了下来,安静地躺在盘子上,像杀好的鱼一般。 老涛走向水仓,有些空旷的大盘子一下子拥挤了起来,摆满了清一色的鲭鱼,数目刚好与在船舱内喝酒打牌的人数一致。 “五魁首。” “哥俩好!” “八匹马...” “你糊涂了,再喝!” 熊壮和陈金年两人划拳拼酒,一会功夫两三斤酒水下肚,又去船头撒了几泡尿,刚喝下去的酒水排了个感觉,肚子一空,产生一股难受的饥饿感。 “老涛这醉鬼不会是睡着了吧?” 熊壮看了一眼毫无动静的船舱入口,摸了摸自己的啤酒肚,油腻的肚皮也回应了他的抚摸,发出一阵响亮的咕咕声。 “嘎吱...” 一脸诡异微笑的老涛仿佛听到了它的叫唤,端着大盘子推门而入,又顺便带上了门。 见老涛进来,饥肠辘辘的船员们顿时来了精神,齐刷刷的看向他的盘子,想看看今晚的夜宵是什么好东西,竟让老涛准备这么久。 只是让他们失望,盘子上只有十几条连鱼鳞都没有刮的鲭鱼,一伙人皆一脸恼火,熊壮更是火冒三丈,直言不讳地大骂: “你是把脑子也泡酒里了,醉得你老娘都认不出来了?” “我们等你半天,还以为你在准备好东西,结果你就把鱼就这么端上来了,就算是吃生鱼片,你好歹也切好啊,你想让我们生啃啊。” 面对熊壮的劈头盖脸的谩骂,老涛的笑脸毫无变化,像是带着一张僵硬的面具,看着让人瘆得慌,只是在场的人只当他是醉得厉害,完全没有朝其他可能性想。 “吃。”老涛稳稳当当地端着盘子,从嘴中吐出一个字眼。 这个吃字像是嘲讽一般,气得熊壮忍不住举起右手,准备给老涛来一套醒酒十八连击,只是他误会老涛的意思了,他喊吃的对象不是熊壮他们,而是盘中的鱼们。 随着“吃”这一声的落下,盘中的鲭鱼们从“死亡”中复苏,肥硕的鱼身疯狂扭动,腹部上的黑线飞速解开,一团黑发从打开的鱼腹中冒出,将熊壮罩住。 刚刚还气焰冲天的熊壮当即像是落网的鱼儿一般,在黑发内疯狂挣扎,在这一刻,鱼与人调转了位置。 “快救我啊!” 熊壮撕扯着身上的黑发,却发现越扯越紧,赶紧呼叫身边的同伴,只是他的求助才喊出去,同样的数声求救也在他耳边响起。 “救命啊!” “好痛...这是什么鬼东西!!” 陈金年的感觉到自己的肚皮上正有一团湿冷的东西往里钻,一股阴冷感从他的腹部开始向四周蔓延,很快这股阴寒冲进了他的脑子,在一瞬间强烈的撕裂感后,他的意识陷入了永恒的死寂。 很快他又站了起来,摸了摸肚皮上的粗壮黑线露出一抹十分僵硬的冷笑,将翻起的衣服撸下去。 最先被黑发袭击的熊壮也站了起来,脸上的暴躁归于平静,转为一种深海一般的阴寒,麻木的双眼看向了敞开的木门。 有一个猎物逃走了。 船长冯玉全没有和船员们一起喝酒,而是十分负责的在驾驶室内监控着海况,这附近有一处暗礁,他可不能马虎。 “老大、冯老大!!出事了!!!” 周不扬逃命一样跑进驾驶室,回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门外,又马上十分恐惧地转身跑回去将们关上,才哆哆嗦嗦拉着冯玉全的手说明情况。 “他他...他们被鱼吃了!” “不对,是被头发吃了,也不是,啊~啊。” “总之就是他们出事了。”周不扬结结巴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说明刚刚发生的事情,那实在是远远超出他的理解范畴,他一时半会难以组织出正确的用词。 “但凡有一盘花生米,你们也不会醉成这样。”冯玉全鄙了一眼周不扬,把他刚刚的话当成发酒疯。 见船长不相信自己,周不扬急了。 “老大,我没醉,我看到的事绝对千真万确,不信你跟我去看看。” 浑身酒气的周不扬这句话完全没有说服力,但冯玉全也懒得和醉汉计较,点了点头跟着周不眼走向事发的船舱,顺便看看那些船员的情况,不能让他们闹过头误了正事。 周不扬有些犹豫地推开了木门,橘黄色的灯光从里面洒向外面黑暗的甲板,里面热闹的景象被冯玉全看得一清二楚,也让周不扬目瞪口呆。 熊壮嘶吼着嗓子和陈金年划拳,像是打算用吼声打乱对手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