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时间冲淡,但宋祈年的爱不会。
没有了许嫣,时间过的很快。
转眼又是一年冬至。
那天宋祈年没有到学校去,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而晚上十点北城舞蹈学院的校门口,一个身形消瘦的男人坐在长椅上,浑身散发着苍凉与悲切,一碗接着一碗吃着汤圆,就像是在上一世在她墓碑前一般。
吃下去的汤圆,又甜又咸也不知是泪还是老板错把盐当成糖放了。
那晚风声萧瑟,北城没有梧桐树,北城没有月亮,北城也没有他的爱人。
他真的好想她,他靠着许嫣留下的书本,那上面有她的字迹,他有时候都在想,许嫣小气到没有送他一件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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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北城会下雪吗?
许嫣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的风景,北城的天空没有江城的蓝,雾气很重,她想江城的天空了。
许母推门进来,满脸疲态,这几个月来她和许父像是瞬间老了二十岁不止,头上的白发也萌生了许多。
刚来北城时,她和许父四处跪求名医,而得到的治病方案却仍是同一个答案,甚至许父许母都已经接受了劝解许嫣。
截肢保命。
许嫣没有接受,选择了保守治疗,五年存活率不到百分之三十。
比起生命和爱,她的梦想更为重要。
她想,五年的时间应该足够了,够她完成梦想了,够她站上那个舞台了。
她戴着帽子冲着许母笑了笑。
这几个月的化疗让她消瘦了不少,加上她每天仍旧高强度的训练,为着明年的北城赛准备。
疼痛也使她吃不下任何东西,严重的时候甚至要靠输营养液维持生命。
所以那肥大的病号服穿在她身上,像是小孩偷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许母看着这样的许嫣,没忍住红了眼眶,但还是努力扬起了一个笑容,用着哽咽的声音说道
“今天爸爸做了你喜欢的鱼香肉丝,多吃点吧。”她将保温杯里的饭菜依次摆了出来。
许嫣笑了笑咬了一下下唇,苍白的唇色没有一丝血色,“我今天一定多吃一点。”
尽管那些饭菜在她的嘴巴里味同嚼蜡,她也努力的咀嚼着,努力的往下咽。
她不想让许母担心,这几月以来他们为了她做的太多了,多到她已经无力偿还了。
而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再也强撑不住,跑到卫生间吐了出来,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荒凉一笑,她好像也认不出自己了。
镜子里的她面颊消瘦,眼下淤青浓重,那是她痛的成宿成宿睡不着的印记。
她捂着嘴哭了出来,许母在门外也无声的哭泣。
这一瞬,她真的好想宋祈年,好想好想。
她大概是病了,不光身体病了,心也生病了,她快要无法呼吸了,她太想宋祈年了,想到快要窒息,想到每次梦见他都希望他能带她走,最后却满脸泪痕的被痛醒,望着空空荡荡的病房哭泣。
疾病带走了她的生命,也带走了她的未来,那是她和宋祈年的未来。
看着镜子里快要掉落完的头发,许嫣拿起剪刀一把一把的剪下她那不多的乌发,剪到最后只剩下一个光头,她忽地就笑了出来,笑着笑着就哭了,现在这个样子还是当初的许嫣吗?还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怕的她吗?
哭的累了,擦干眼泪走出卫生间,笑着看向许母,“妈妈,你看我是不是光头也很漂亮。”
许母怔愣的看着许嫣,待反应过来时,泪水再也止不住的往下落,趴在许嫣的床前哭的声嘶力竭。
窗外的一切一切全都在往前走,唯独许嫣留在原地,止步不前。
春夏秋冬更迭不休,过了冬季便是春天,再睁眼便迎来了盛夏。
2017年六月,江城出了两个高考状元,且都是文科,一摸一样的分数。
高考完那一天,是一个艳阳天,宋祈年第一个出了考场,他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往前走。
无数记者涌了上来想要采访他,而都被他拒绝。
快要离开时,宋祈年忽然意识到什么顿住脚步,转过身去询问记者“这篇报道全国都能看见吗?”
记者先是一愣,随后笑道,“当然,我们这是全国播报。”
她以为眼前这个年轻人是想要出名,采访了这些年的高考,每年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喜欢出风头。
“那我接受采访。”声音冷冽,不带一丝温度。
记者顿时喜上眉梢,示意摄像师架上摄像机“好的,欢迎来到小鱼新闻,那么今天高考也是结束了,我们现在采访的是第一个出考场的考生,让我们来看看他怎么说。”
她将话筒凑到宋祈年嘴边,“请问这次的题难吗?”
宋祈年面无表情,对着摄像机说道,“不难。”
记者有些尴尬,她抛出下一个问题,“那么你现在最想做什么呢?”
这次宋祈年的眸子动了动,记者心想她就不相信一个人能没有欲望。
宋祈年抬起头,神色严肃,眼尾微微泛红,“我在找你,许嫣,如果你能看见,请回复我,无论多晚。”
说完又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