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妈妈和冯爸爸与其说是争吵,不如说是单方面的碾压,一个人的冷静决绝衬托出另一个人的歇斯里底。
傅司不想看到这样的场景,让那似曾相识的画面刺激他薄弱的神经,他走了几步,瘫软地倚着办公室的桌子。
王予心仿佛进入到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充满了她从不曾见过的灰暗光影,那女人的脸色已经盈满了灰色。
再坚持一下吧,他对自己说,王予心的事情还没有完。
教导主任见到事态以不可预料的趋势发展起来,这个家庭的矛盾和丑事在这间小小的办公室爆发起来,阴影终见阳光,不符合他家和万事兴的预期,他不得不劝阻起来。
冯凭是听不见别人劝阻的,一个就被周围人捧起来的物件,失去本该有的耳朵。
他的心恨这个一向乖顺的女人将他的事情抖落出来,变本加厉地用带刺的语言贬低她。
何文琴本该是听不进去的,可是她听到他说自己儿子的事情,儿子的一切还要仰仗对方。
于是她就像砧板上的鱼肉,吐出最后一丝声息。
“主任,您说说我儿子的事情吧。”
主任连忙拦住还要大骂的冯爸爸,将两人的距离隔开。
“既然两家人都不愿意退让一步,不如我们就听听孩子的意见。”他实在是无计策,期盼年轻的学生心软好哄。
“我的意见说过了,学校开除他,或是公安局见面。”傅司起身,压着声音。
教导主任真想瞪他一眼,他忍住了,指着屋里三个女生:“你们几位先回去吧,帮我叫一下,那个谁?”
他看向王予心的爸妈,温婷两人见证了刚才的闹剧,非常不想理对方。
傅司的眼睛望向王予心,蒙着一层湿漉漉的水雾。
“王予心!”傅司叫了一下她的名字,非常正经,非常响亮。
她乱跑的思绪收回,望向他湿润的眼睛,眼角带着微红,脆弱地如秋后的果梨,咬下一口,满口香气。
“噢,对,叫王予心。”教导主任一拍脑袋瓜。
陶白和霍童两人一动也不动,注视着前方的王予心,皮肉不笑。
王予心,好熟悉的名字,何文琴还有点懵懵的,恍然间,她记起,那个女孩的介绍。
她的眼神望向离得不远的女孩身上,慌乱极了,他儿子欺负这个女孩吗?
王予心的目光似乎和她有所交集,怜悯中含着抱歉。
教导主任感受到呆滞的微妙气氛,怎么没有人动呢?
她坚定地和温女士,老王交换了一下眼神:“我是王予心。”
“我希望冯海彦能向我道歉。”她顿了顿,“按照学校规章制度,加上冯海彦对我这次的伤害,处分他这一次,再加上前几次,足够他离开学校了吧。”
王予心的语调不紧不慢,甚至若是离开这个空间,会给人温和的错觉,至少比起傅司的不客气,已经温柔许多。
“不行,我再强调一遍,我儿子不会离开。”冯爸爸依旧气势不减,咄咄逼人。
“我们不会放弃,叔叔。”傅司向王予心一瞥,“大不了公安局见面。”
何文琴看到傅司,略有些陌生的脸,她乍然间想起,男孩子昨天和那女孩在一起,现在,他俨然是一副她的守护者的样子。
她欲哭无泪,他的儿子不可以被学校开除,比起在医院里帮助她女孩的交情,他儿子的前途更重要。
在这一点上,她和冯爸爸站在了同一战线上。
“彦彦,他还是一个孩子,求求你们,再给他一次机会。”女人还没有从刚才吵架的余韵中喘过气来,脸上星泪点点。
傅司强硬地摇了摇头,他正要向王予心走去。
何文琴见他态度如此,自然望向王予心。
那个女孩子,昨天善良地安慰她,送悲伤的她上车,她似乎还没有受到世俗恶习的沾染,像过去那个一无所知的自己,单纯善良,对世界怀有一腔孤勇。
她那么善良,一定愿意原谅,接纳彦彦。
眨眼睛,何文琴已经拽住王予心的袖子,弯下腰:“孩子,你知道的,昨天你在医院里见过冯海彦,是不是?他有心脏病,已经躺在床上,受到了该有的惩罚,你可不可以原谅他,放过他这一次,我第一定会带着他来和你道歉。”
女人的眼里满是渴望,比面对自己孩子的眼神还明亮。
原谅他?王予心抓住了女人的手,她的心纠成了一团,不是因为生病的冯海彦,而是这个悲伤哀怨的女人,一直在为别人奔波,她的灵魂飘渺得仿佛生了病,无法独立行走。
冯海彦,她无法原谅,但是他妈妈,她愿意帮助她千千万万遍。
“不,阿姨。”王予心实话实说,“冯海彦应该遵守纪律规则。”
女人的身体颤抖起来,她如遭雷击,王予心不原谅和解,她的父母更不可能让步。
她的身体似乎有些支撑不住,不过下一秒,她就坚定地直起身板,膝盖一软,不管不顾地跪在地上。
她抱住王予心的腰,哭泣:“求你原谅他,原谅他,好不好?求求你了,孩子,你就当是帮帮我,帮帮…我,好吗,我只有这一个孩子,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