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民才受不了痒,从草丛里钻出来。
他使劲地擦了擦眼睛,然后笑着跑回卧室,把已经忍不住趴下睡觉的李玄霸摇醒:“阿玄,醒醒,醒醒,今天真的有小羊羔。”
李玄霸睁开眼,视线先落到二哥红肿的双眼上,又落到二哥胳膊上的红疙瘩上。
“蚊虫这么多?”李玄霸皱眉,“你等等。”
李玄霸努力爬起来,使劲拍了拍脸,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又打了好几个哈欠,勉强清醒过来。
他打开带来的行李木箱子,翻找出一个小漆盒。
“胳膊伸出来。”李玄霸拿出防蚊虫的药膏,给李世民涂药。
李世民笑着道:“凉滋滋的,一下就不痒了。”
李玄霸斥责道:“哥,我说多少次了,去庭院里玩的时候把防蚊虫的罩衣穿上,还有,不要因为抄近路就钻草丛……”
李世民打断道:“哎呀,好啦好啦,阿玄你现在说话又不累了?好啰嗦。”
“哼。”李玄霸用布擦干净手中的药膏,打开了一罐乳白色的药膏,“闭上眼。眼睛都肿了。”
李世民抿了一下嘴,乖乖闭上眼。
李玄霸:【你该不会是偷听了父亲和娘亲的对话?】
李世民沉默了一会儿,待药擦完了,他才小小地“嗯”了一声。
李玄霸:【大人自有大人的考量,不像我们想的那样单纯。别难过。】
李世民嘴角微微上弯:“嗯。”
窦氏来找两个孩子吃饭时,李世民和李玄霸都恢复了以往的模样。
李世民扑到窦氏怀里,抱怨蚊虫讨厌,把自己胳膊上的红疙瘩给窦氏看。
等见到了李渊,李世民又把自己胳膊上的红疙瘩给李渊看。
李渊笑着道:“这耶耶可帮你出不了气,耶耶也被蚊子咬了。”
他撸起胳膊,也露出胳膊上的红疙瘩。
父子二人对视大笑。窦氏也忍不住失笑。
只有李玄霸还在打瞌睡。
你们这饭究竟吃不吃了?困。
……
孩童的喉咙很脆弱。李世民昨日喉咙使用过度,晚上又对抹了辛香料的小羊羔大快朵颐,第二日他起床时,喉咙就肿得说不出话来。
李玄霸十分懊恼。
父母不懂,自己还不懂吗?他昨日难道太困,把脑子困没了?居然忘记了这件事。
李世民喉咙肿了后,引起了扁桃的发炎,扁桃的发炎又引起了低烧。
活泼的李世民变得和李玄霸一样蔫哒哒的,把窦氏和李渊都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李渊本不是个好脾气的人。
他不仅脾气不好,还小心眼。
昨晚他还觉得两个儿子和郑氏的冲突是孩子间的小事,现在李世民因昨日之事病倒了,他就忍不下这口气了。
李渊骂了来拜访的郑仁基一顿,并写信给郑继伯,骂了郑继伯一顿,质疑郑继伯的家风,还扬言如果二郎有什么三长两短,就算郑家是自己的亲家,也不会善罢甘休。
听闻大海寺有双王像,据说向其祈祷,对治愈疾病效果很好。李渊又捐造石弥勒像一尊,为李世民祈福。
郑家没想到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终于慌乱起来。
其他世家都在看郑氏的笑话。
虽然大家同为世家,大部分时候都同气连枝,但彼此之间也有强弱之分。
你弱一分,我就强一分,笑话还是要看的。
郑氏的人一合计,见瞒不住,又是自家理亏,终于同意了郑仁基的提议,帮唐国公府捧个神童出来。
门阀中不乏用普通子弟去捧其他士人的例子。
虽然他们一般不这样做,但若是对方已经碾压他们,自己主动为其扬名,还能给自己家留下一个宽宏大度,甚至慧眼识珠的好名声。自己那些平庸的子弟还能借此机会,贴着那个贤才扬名。
“换个意思,就是吸血。”李玄霸削了桃子,切成小块喂给李世民。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何况孩童。
李世民这病情反反复复,窦氏为了照顾李世民都累得病倒一回。
李玄霸这个病秧子倒是出乎众人意料,没有病倒,能帮母亲照顾二哥。
李世民说话仍旧难受,但还是忍不住说话:“我终于明白阿玄为何不爱说话了。以后阿玄不说话,我再不吵你。你想当哑巴,哥哥也随你。”
“闭嘴,我不想当哑巴。”李玄霸恶狠狠地把桃子塞进二哥嘴里。
有桃子吃还不闭嘴,噎死你!
李玄霸怀疑,二哥喉咙好得这么慢,肯定是不听医嘱,刚能发声就非要说话闹的。
又过了一月,李世民终于好得七七八八。
海棠残红已经落尽,桂子花香悄然弥漫。
郑家和唐国公府家终于交换了庚帖,定下了这门亲事。
不仅如此,郑家为了表示诚意,还送了一位旁支的刚到双十芳华的寡居女给李建成当妾,并且暗示若庶长子从此女肚中出来,就可以留下。
荥阳郑氏人口众多,偏远支系者除了有个姓氏,若不付出,几乎得不到家族任何支援。这个寡居女家境贫寒,夫死归家后,家中本来就相看高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