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他从来只是宋明(2 / 4)

秦风的床上,在看秦风的书。

白丰年侧过身,静看着他。

“你之前很快就能睡着。”宋明的目光落在书上,这是一本悬疑推理小说,现在描写到杀人凶手如何解决他的枕边人。趁她睡得香甜,一把锋利的刀穿破她的心脏,她连一丝挣扎都没有,在睡梦中沉沉地永眠。

“但我现在睡不着。我怕……”白丰年看着他的侧脸,一直看着。

“你怕什么”

“我怕我一闭上眼睛,你就走了,永远地走了。”

宋明一顿,眼珠慢慢向左移,“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白丰年微笑一下,却说∶“如果你想走了,我会想方设法地留住你。”

"……" 宋明面皮一抖,似乎也笑了。

十一点时,白丰年还是睡着了。

为保险起见,宋明再等了半小时。他继续看书,书上每一个字却像天书,再也看不懂了。

十一点半,他抽出枕头下事先藏好的刀。刀身只有手掌长,专门用来削水果,或许不够锋利,但能刺破人类柔软的心脏,便足够了。

他万无一失的方法便是———杀了白丰年!

有人说,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当白丰年变成一具不会动、不会说话、没有思想的尸体,他就不会再产生质疑了,他永远也不会再怀疑面前的“秦风”

台灯静静发着橘黄色的暖光。

白丰年躺在藏蓝色的枕头上,他的肌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此时经灯光一滤,更像是身上流淌着金黄色的蜂蜜。

宋明蓦地想到,当初挑中这个副本,就是因为这暖黄色的光芒。

他当时好疲惫,这盏灯好温暖,他像一只飞蛾一头撞了上去。

他现在也好疲惫,可是等任务完成,空间里只有白茫茫的一片。

他高高举起刀。

只要用力挥下去,白丰年的胸膛会立即破出一个洞,它的心脏会无声地哭泣,哭出来的泪水是鲜红的色泽,并且粘稠、温热、腥臭。

他也许瞄不准心脏,白丰年一时死不了,他会痛苦,他会挣扎,他会不可置信。

不能让他知道是谁在杀他。

宋明对准了白丰年的左心房,眼睛一直盯着。

只要往下面一刺。

他的手指忽然在抖,手腕在抖,肩膀在抖,全身都在抖。

他发现,自己的心也抖得厉害,挣扎得厉害。

————我真要杀了他吗

杀吧,这是你死和我活!

————我真要杀了他吗

杀吧,他在头七会归来的,他只是从此没有影子,他还能在太阳下生活。

————我真要杀了他吗

……

一场大火让他失去了自信和勇敢,一刀下去,又会让他失去什么?

失去人性

变成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迟疑太久,挣扎太久,那颗善意的心慢慢做出了选择。

他凝视了白丰年许久,白丰年仿佛做了一个美梦,在他的杀意退缩后,白丰年慢慢展开一个温暖的微笑。

“做个好梦。”

他在心里说“死其实一点也不可怕,你没死过吧,我死了好几次,好像已经不怕了。”

一定要杀人才能活着的话,那是一种悲哀。

宋明轻轻走了出去,轻轻地关上门,一并把温暖的灯光隔绝了。

此时,还剩五分钟就到了十二点整。墙上的钟表指针发出轻微的滴答声,像在提醒宋明做一个道别。

宋明摸黑走进了浴室,打开灯,他看着镜子。镜中的秦风静静看着他。

“你是秦风,我是宋明。”

“对的,我从来只是宋明,不是秦风。”“我希望,我死的时候,也只是宋明。”

他看着镜子,举起刀,在脸上用力一划,肌肤像应声破开的瓜瓤,不知是否错觉,他没有见到皮囊下红白的肌理,而是看见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每个人在镜子中见到自己,都会感到一两分的陌生,因为自己的脸是自己最不常见到的。

宋明从毁容开始,就排斥一切镜面的东西。

他许久没有端详自己的脸了。

他忘记了疼痛,用力剥开脸上的皮囊,一张湿湿润润的脸呈现在镜子中,它不完美,左半边是丑陋的疤痕。看见这张脸,宋明却笑了。

他只是宋明,从来不是秦风。他是独一无二的宋明。

【今天是头七,秦风的亡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