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声道:“栀子,去备水。我想沐浴。” 寝殿内,方跃上横梁的少年身形略微一顿。 稍顷,他将手里的莲花灯放在梁上,与另一盏碧纱灯放在一处,低垂羽睫,轻阖上眼。 ……还是装作没能听见吧。 * 一个时辰后,李羡鱼沐浴方毕。 她依依不舍地从温热的浴汤里出来,换上质地轻软的衣裙,裹上厚实的绒线斗篷。 她踩着木屐哒哒地往自己的寝殿走,直至走到殿门前了,才想起让小宫娥寻了双软底睡鞋匆匆换上。 殿门一启,殿内安静无声。 李羡鱼遣退了宫娥,持着一盏琉璃灯独自往里走,待走到横梁下的时候,她略微停住步子,仰起脸来,试着向梁上道:“临渊,你在吗?” “在。”临渊应声,自梁上而下,依旧是立在她跟前三步远处。 李羡鱼顺着灯影看向他,微微一愣。 眼前的少年依旧是武袍束发的打扮,可发尾犹有水意,武袍也依稀不是方才那件。 夜风过处,带来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气。 李羡鱼微红了脸,悄悄猜测,他是不是也方从浴房回来。 临渊也垂眼看向她。 眼前的少女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在一件银灰色的绒线斗篷里,只露出一张羊脂玉似的小脸。 李羡鱼大抵是觉得自己已掩饰得足够好。 可她不知道的是,她卸去了盛装的脸颊格外白嫩,身上香气扑鼻,还冒着热气,像是一块刚出炉的香软凉糕。 沐浴归来的两人对视稍顷,皆没有开口。 最终,还是更为心虚的李羡鱼先启唇。 她拢着自己身上的绒线斗篷,轻声掩饰:“外面天寒,我,我加了件衣裳。” 话未说完,腮边倒是先红了一层。 李羡鱼怕临渊看见,忙吹熄了手里的琉璃灯,一转身撩起红帐,将自己连斗篷带人一同埋进锦被里。 “我先就寝了。” 她从锦被里轻细出声。 而红帐外的少年低声答应,重新回到梁上。 李羡鱼在锦被里等了一阵,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始解自己身上的衣裳。 好不容易摸黑将斗篷解下,想往春凳上放,又怕临渊瞧见,便只好堆在自己的身侧。 她想,幸好她的床榻宽敞,放了一件斗篷,倒也不影响她就寝。 于是李羡鱼就这样躺在榻上,轻阖上眼,听着长窗外夜风摇动凤凰树叶的娑娑声,努力让自己快些入睡。 可没多久,她便想起方才的事来。 秋夜微凉,寂静的廊庑上,玄衣少年提着莲花灯,用十分平静的语调问她‘昭昭是你的小字?” 李羡鱼睡不着了。 她捂着绯红的脸从榻上坐起身来,对着红帐外嗔道:“临渊!” “什么事?”梁上传来少年清冷的语声。 李羡鱼启唇,话到齿畔,又生生顿住。 方才在廊庑上,他们已将这事给轻轻揭了过去。 她还请临渊吃了桂花糕,表示不再计较。 如今再提起,岂不是又要那般窘迫一次。 李羡鱼想起方才的情形,忙咬紧了唇瓣,打消再提起的念头。 可红帐外,临渊还在等她答复。 李羡鱼一时想不出什么事来,半晌才红着脸小声道:“我就是想问问……你睡了吗?” 临渊默了默,答道:“没有。” 李羡鱼愈发局促。 她顿了顿,努力补救:“我是想着,你若是没睡,不如——” 她原本想的是,让临渊陪她聊会天的。可一想起昨夜里临渊回答她的‘杀人,剥皮,制灯笼’,便立时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而道:“不如,给我念点话本子听吧。” 她道:“以前我睡不着的时候,都是竹瓷念给我的听的。” “好。”临渊自梁上而下,立在她的红帐外问她:“话本在哪?” 李羡鱼‘唔’了声,伸手去拿身旁的斗篷。 “你等等。” 她很快便用斗篷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好,这才将红帐撩起,趿鞋站起身来:“我帮你拿。” 她说着,便小跑着走到衣箱那,先是打开了一道金锁,又是一层层地往外拿东西。 临渊看着她先拿出了几件不常穿的衣服,又拿出一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