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最后才从箱子最底下的夹层里,小心翼翼地捧出一沓话本子来。 李羡鱼将这沓话本子递给他,后知后觉地问道:“临渊,你识字吗?” 临渊接过话本子:“识。” 李羡鱼却仍旧有些不放心,又小声问他:“你说的识,是识多少呀?” 例如宫里的小答子,便只会写自己的名字。 月见要比他好些,却也只能识些常用的、简单的字。 而竹瓷的身世不同,不但识字,还能偷偷替她做些教引嬷嬷们布置下课业。 她说罢,担心这句话伤到少年的自尊,便又轻声道:“你若是不会,我可以教你的。” 眼见着李羡鱼真的要去翻笔墨出来,临渊只得启唇:“都识。” 李羡鱼迟疑着重新回到榻上。 “那你要是遇到不会的,可要记得问我。”她在红帐后,认认真真地向他保证:“我发誓,绝对不会笑话你。” 临渊道了声好,拿着那些话本,重新回到梁上。 他点亮了放在梁上的碧纱灯,就着摇曳灯火,徐徐给她念一本虞初新志。 李羡鱼躺在榻上安静地听着,稍顷微有些讶然。 她道:“现在的人牙子,还会教人识字吗?” 临渊的语声顿了顿,他道:“大抵不会。” 李羡鱼轻眨了眨眼,有些好奇:“那是谁教你识的字?” 大玥纸贵,书籍更是昂贵。 她听竹瓷说,寻常百姓多是上不起私塾,学不起字的。 能识几个常用的字,便已是十分难得了。 李羡鱼这般想着,小声问道:“是谁家的贵女吗?” 她顿了顿,又问:“她长得好不好看?” 少年修长的手指划开书页,语声淡漠:“没什么印象,应当不是。” 李羡鱼‘哦’了声,不再开口,只是轻阖上眼,安静地听他念书。 夜色静谧,风动红纱。 少年语声低醇,如雪上松风,冷而洁净。 无端地令人觉得安心。 李羡鱼静静地听了一阵,渐渐困意上涌。 她朦胧道:“临渊,明日里,我想去见见雅善皇姐。” 她想问问她的皇姐,都是怎样与影卫相处的。 皇姐们的影卫,也知道她们的小字吗? 少年的语声微顿。 他答道:“好。” 李羡鱼放下心来,拥着锦被,轻缓地垂下眼帘。 良久,少女的呼吸变得清浅而均匀。 临渊放下手中的书册,侧首看向夜色下的长窗。 今夜并未落雨,窗外月朗星稀。 不宜出行。 于是,少年吹熄了身旁的碧纱灯,安静阖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