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早些安寝。” 说罢,他不再停留,立时展开身形回到梁上。 李羡鱼愣立。 稍顷,她想,临渊这次似乎是真的生气了。 她一时没想到什么合适的哄人方法。 便只好依着他的话,乖乖回到了榻上,换了寝衣,盖上了锦被。 躺在锦枕上阖眼的时候,她想,也许等明日吃了早膳,临渊便也消气了。 毕竟小厨房里做的早膳是那样好吃。 待红帐后的少女呼吸渐渐变得均匀,倚坐在梁上的少年终于睁开眼来,侧首看向长窗。 今夜亦未落雨,窗外月朗星稀,白光铺地,照出每一个夜行之人的行踪。 临渊收回视线,解开从宫外带回的包裹。 里头的东西不多。不过一柄轻剑,一张面具,一套夜行衣,皆为能在夜晚更好地隐匿行踪。 他只留在宫中三月,如今,已耽搁了太久。 他垂眼,迅速换好了夜行衣,将自己的容貌隐在铁面之后。 临渊跃下横梁,无声落地,在行过李羡鱼红帐前的时候,他顺势将手中新买的轻剑放在李羡鱼的红帐外,低声道:“我去去便回。” 红帐内,少女睡得浓沉。 临渊垂眼,背转过身去,将身形重新隐入夜色。 * 寅时一刻,少年照例踏着最后一缕暮色回返。 昨夜月色清朗,似一柄双刃之剑——能使夜行之人暴露踪迹,却也能令宫中巡值的金吾卫,与隐在夜色中的暗哨暴露无遗。 这一夜,他弄清了披香殿附近金吾卫们的巡夜规律,与暗哨的布置。 待明日,便能走得更远。 只要他要找的两人在宫中,他便有把握,不出一月,便能寻见他们的踪迹。 卯时,李羡鱼被殿外的敲门声唤醒。 外间传来月见略显急促的语声:“公主,教引嬷嬷们过来了。” 仍在榻上的李羡鱼被她这句话惊醒,不得不顶着睡意坐起身来,裹上放在一旁的绒线斗篷。 她道:“快进来吧。” 话音方落,她又想起临渊来。 她生怕临渊此刻也是半梦半醒,忘了回避,便略微扬起些语声,说了句‘我想先更衣。’好让临渊听见,及时背转过身去。 继而槅扇一启,宫娥们鱼贯而入。 伺候她更衣的更衣,洗漱的洗漱。 而竹瓷为她绾发上妆的时候,视线落在她眼底淡淡的青影上,略有些担忧:“公主,您这几日可是睡得不好,怎么眼下又见青了。” 李羡鱼有些心虚。 她确是没能睡好。 昨夜,她在榻上睡得极不安慰,总是翻来覆去地想不明白,义结金兰这样美好的事,为什么临渊非但不答应,还因此生了她的气。 可这些,不好与竹瓷说,她便只好道:“兴许、兴许是天气转凉,被子薄了。” 竹瓷担忧:“若是染了风寒可怎么是好……等教引嬷嬷们走了,奴婢便去库房里寻一套厚些的被子与褥子,趁着晌午天热的时候晒一晒,给您换上。” 月见则仍是灌了个薄荷香球塞到她的袖袋里:“公主困的时候,记得拿出来闻一闻,可千万别被她们找到了纰漏。” 李羡鱼连连点头,将香球藏好。 待侍女们为她梳妆完毕,便起身一同往偏殿里去。 今日,何嬷嬷亦是早早地候在偏殿。 见李羡鱼过来,便呵腰向她行礼:“公主万安。” 许是有上回的阴影在,这次,她站得离水缸足有十几步远,生怕自己再‘失足’栽了进去。 李羡鱼轻轻颔首,心底却有些忐忑。 昨日睡下前,临渊还在生她的气。今日若是何嬷嬷又为难人,也不知临渊还会不会帮她。 思忖间,何嬷嬷循例开口:“公主上回的课业可做完了?” 李羡鱼轻声:“嬷嬷上回走得急,并未布置课业。” 何嬷嬷面上一僵,像是想起自己上回临走时狼狈的情形,原本要说的话卡了壳。 她咬牙在原地立了会,半是后怕,也半是她自己理亏,寻不出什么新的由头来,只得生硬道:“既然如此,便开始今日的授课。今日授女四书,请公主往偏殿中落座。” 李羡鱼松了口气,抬步走进偏殿。 粗使嬷嬷与宫人们在殿外伺候,而何嬷嬷则立去上首,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