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照夜清留给她的时间有限,而如今,已过大半。 她却连父皇的面都还未见上。 夜雨敲窗。 李羡鱼染露的长睫徐徐垂落,指尖由自主地攥紧袖缘。 她想,能再这样拖延下。 而此时,远处的槅扇被人叩响。 秋雨声挟裹月见的嗓音渡进殿来:“公主,顾太医过来。” 李羡鱼一愣。 像是绝境里的人见到希望,她匆匆站起身来,将槅扇打开。 槅扇外,是月见与漏夜前来的顾悯之。 他提医箱,手中执一柄苍青色的竹骨伞。一侧的衣衫却仍被打湿,在雨夜里显出格外浓重的深青色。 李羡鱼给他递方帕子,迎他进来,怀希冀,安地询问:“顾大人,照夜清的事,可是有什么眉目?” 顾悯之对上她殷殷视线,握绣帕的长指略微一顿,良久方低声道:“我这些时日,与太医院的同僚一同商议过此事。仓促之下,得出个方子来,兴许能有成效。是——” 他顿顿,徐徐将方子递给她,像是将选择的权利交到她的手中:“此方极为凶险……且,有一二成的把握。” 李羡鱼愣住。 她没有接过方子。 是站起身来,从箱笼里翻出她曾经与临渊打六博用的一枚玉骰子。 她将骰子握在手里,轻声道:“一二成的把握,是是,便像是我现在将骰子掷下,正好能看见陆那样小。” 顾悯之有些忍,但终于还是道:“是。” 李羡鱼的羽睫蓦地颤颤,握骰子的指尖由自主地收紧。 她以前打双陆,掷骰子的时候,从未犹豫过。 因为她道,即便是输,价也过是一朵绢花,一枚银瓜子,抑或是在脸上画个小小的花样。 输便输。 但今日同,她若是输,便是将临渊的命输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临渊也会像是曾经给她讲故事,做点心吃的柳嬷嬷那样,被宫人们抬上竹床,蒙上席子,从角门里悄悄抬出,埋在她看见的地方。 从今往后,再也会与她说话,再也会给她念话本子,再也会在夜里带她出玩。 李羡鱼的羽睫重重一颤。 良久,她将玉骰子放下,低声道:“我敢。” 她敢赌,她承担起输掉的后果。 顾悯之轻叹声,唯有宽慰她:“公主再等等,兴许还有转机。” 李羡鱼却摇头。 她已经偷偷问过宁懿皇姐,问过太极殿前的宫娥。 父皇总是这样,连夜连夜地宴饮,有时候整月都停歇。 她等到的。 于是,她轻咬咬唇瓣,再抬起眼来时,像是落定什么决心。 她问:“顾大人,有没有什么能快速得病的药?最好能让人瞧,像是病得快要死。” 李羡鱼说停停,有些害怕地往后缩缩身子,小声道:“但是,也要的死。” 顾悯之看向她,眉心渐渐凝起:“公主要这样的药做什么?” 李羡鱼将紫玉笛的事简短地说给他听,又局促轻声:“我道这样好……可很久以前,雅善皇姐第一次病重的时候,父皇便是看她的。” 若是她也病得快死,父皇应当,便也会来披香殿里见她。 那时候,她便能向父皇讨要那支紫玉笛。 顾悯之听罢徐徐垂下眼:“公主,这样行事,终究是有风险。” 李羡鱼点点头:“我道的,我会很小心,会让父皇发现。” 她像是已经想好后果:“若是的被发现,我也绝会说是顾大人给我药。我会说是自己装病,是自己想要那支紫玉笛。那父皇即便是罚,也会罚我一人。” 她轻抬唇角,露出个笑容,宽慰顾悯之道:“我是父皇的女儿,他即便是罚我,也会很重。至多就是罚我禁足,罚我的俸禄,这都没什么。” 顾悯之沉默良久。 他道:“公主是在拿自己的安危做赌注。” 他本该说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