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无数个过眼烟云的日子,只是一个孤寂的人在苦苦熬着。
那些晦暗的记忆里只有一点生机,是来自盛则宁那双扑闪灵动的眼睛,那双好像有很多话想说,却总是担心打搅他清净的眼睛。
盛则宁想走进他的寂寥里,想要让他也融入这笙歌鼎沸的红尘,他无声的拒绝了。
很多次。
终于,她不想再费心费力了。
她转身去拥她喜欢的热闹繁华,把他留着了冷雨潇潇里。
“郎君?”护卫久久没有得到命令,奇怪地抬起头。
封砚抬起眼,手指自身前一划,让他退开,“不必,我自己去。”
护卫在原地愣了一下,仓惶去看向德保的方向。
德保嫌弃这呆头鹅愚钝迟缓,连忙从成堆的礼品后伸出半个脑袋,捏着嗓子道:“还愣着做什么,退开呀,别挡着郎君的路。”
护卫回过神,低头抱拳,匆匆应了一个是,忙不迭地逃到后头去了。
封砚挤进人群里,鼻端嗅着不同气息,嘈杂的声音划过耳膜,旁人的衣摆拂过他的身侧,孩子举着的糖葫芦粘过他袖端,他好像沾上了红尘的气息,沉入了这个与他格格不入的世界。
但他都没有在意,阴郁散去,唇线也柔和下来,他一步步走近,走进那个有盛则宁的热闹世界里。
有人说,山不就我,我来就山。
十分有道理。
他不想失去的,必然要自己去争取,他不再被动,每一步都越走越稳,越走越快。
好像能听见则宁的笑声了,再绕过几个碍事的行人,远景成了近景,拉至了他的眼前。
被细绢罩住的烛火,柔和了光线。
小娘子扬起白皙玉腻的小脸,小口咬住戏犬糖画的顶端,黏腻的糖含在她丰盈娇嫩的唇瓣间,化出了琥珀色的光泽,又随着她甜美的杏眼一弯,好像纸上的美人活了过来,霸道地挤进他的视野,占据了所有的呼吸与心跳。
偏在此时,有一只手不识时务地伸了过来,打破了画卷的和谐。
一位郎君举着另一支糖画,想要递给那小娘子,旁边路过的人纷纷捂嘴笑了起来,仿佛这个画面让他们感到了愉悦,也有人伸头过来,像是打趣地说了几句。
就见那五官端正,眉浓眼亮的郎君一下憋红了脸,有些局促地捏着竹签,还是小娘子不计较地从他手指间取走了糖画。
封砚在那明亮到刺目的光线下,看清了薛澄,也看清了他脸上的小心与珍重。
他怎会在此?
则宁又为何会和他在一起?
思绪万千,却没有一条能理清思路,就仿佛他故意模糊掉了所有不想去信的事实,徒留一堆乱麻盘踞。
垂于身侧的手指飞快地蜷了一下,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猝不及防地扎痛了。
耳畔所有的声音都如潮水一样退去,身边也无一人一物,寂静地好像在孤峰之巅。
就连胸腔里那颗本该跳动的心都好像失去了踪迹,只余下空落落的风声穿过。
风吹走了他的风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