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随行而来的官员与女眷都在行宫里,度过了此生最难挨的三天三夜。
行宫外厮杀沸腾,行宫内死气沉沉。
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斗猎,谁也没有想到宸王会铤而走险,想要擒王逼宫。
虽说他的首要目标是利用斗猎先除去瑭王,可是此举无疑是把曾经支持他的众臣至于火架上炙烤,他们可还都有家眷在行宫里头。
皇帝病重,没有余力发落他们,可魏皇后却一声令下将他们齐齐看管了起来。
王贵妃原本就在宫中并无实权,只能仰仗着皇帝的宠爱,如今外面亲儿生死未卜,胜败难料,她又没法与外臣商议,彻底失了主心骨,只能日日夜夜在皇帝塌边祈求他能活得久一点,多照拂她们母子二人。
也不知道是她的虔心感动神佛保佑,还是她形影不离地精心照料,皇帝在病重濒死的时候居然又渐渐缓和了过来,甚至还有余力说一些话。
王贵妃趁着皇帝清醒,要将连日来的委屈一吐为快,也顾不上后宫不可干政的说辞,就哭道:“官家,你可知道这些天,那帮文臣在殿外吵闹不休,尤其是那盛鸿文带着齐老那一派清流,一直在诋毁宸王,他们这是在结党营私、排除异己啊!官家!”
皇帝喘了几口气:“宸王也有拥臣,你当知道为何谢家不肯为他开口。”
王贵妃抹泪的手顿了一顿,心底又是委屈。
那王六娘来的不是时候,让谢三娘与宸王离了心,说起来也是宸王先没能沉住气,太过心急想要一个更强大的妻族,再者谢家狂妄自大,竟然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弃主不忠!
那谢家满门的疯子!
王贵妃泪干肠断、涕泗交颐。
“官家好狠的心,为何要将我孩儿逼至如此险境。”
皇帝望着头顶明黄的帐子,声音轻的像是只有一缕烟。
“……成王败寇,皆是他们的选择,自古国衰城亡都在于君主不懂得,天下平则韬光养晦,天下乱则雷霆手段,三哥儿他很好,却又不够好……咳咳……”
王贵妃心痛如绞,摇着头,泣不成声。
“那、那官家也不能拿我的孩儿去给皇后的嗣子做垫脚石啊!”
“何为垫脚石?”皇帝转过头,轻轻握住王贵妃的手,“朕不曾直接立谁为太子,他们互为磨刀石,谁的刀磨得更快,那……那……这个天下就是谁的……”
王贵妃咬着唇,直到鲜血滴落,沾湿了衣襟。
皇帝闭上双眼,蹙起眉,脸上一条条深壑的皱纹仿佛一颗老树的年轮,记载着他这几十年来的辛劳过往。
“听——号角响了……”
魏皇后站在远处,随着皇帝的声音侧过头去。
殿外黑漆漆一片,但是天要亮了。
*
旭阳升起,行宫的门重新打开了。
沉重的铁门拖着锁链的沉闷声,缓缓迎接着破开黑暗的第一缕天光。
一骑浑身浴血的轻骑长驱直入。
马蹄声如沉雷轰鸣。
魏皇后撑着一双熬得通红的眼站在殿前的阶梯上,看见风尘仆仆而来的瑭王泪如雨下。
“母后。”
封砚下马,三步并两步上前,拱手为礼。
“儿臣,已擒获叛军,平定军变!”
魏皇后哪里还顾得上他礼节上的敷衍,拉住他的手,连连点头,“好!好!好!我儿不负众望,杀出重围,再也不会有人说我儿不堪重任,不配为君。”
“父皇可还好?”
魏皇后一点头,“我儿不必多问,官家一直在等着你。”
封砚望向皇后身后,在晨曦中,只有数百名禁军护卫,以及几个皇后身边的宫人在那里伫立,并没有其余人的身影。
魏皇后知道他在找什么,宽慰道:“行宫中人多杂乱,我也是怕有人趁机生乱,这几天所有人等皆闭门不出,禁闭于屋内,只严加看管,并无苛待,盛家的人都安然无恙。”
封砚听到了关键处,谢朝宗没有自作主张,他就放下心了。
虽然没能第一时间门见到,但想到往后有很多时间门相见,他就按耐住冲动,对魏皇后道:“有母后主持大局,儿臣放心,儿臣这就去见父皇。”
*
盛则宁坐在八仙塌上,正与姐妹们一同做着绣活。
这些还是苏氏翻出来给她们姐妹几个静心解闷用的。
本来兴致勃勃来北林是想着放风玩耍,谁知道第一夜都未过去,就惨遭圈禁。
日日困在屋中,连院子都轻易不能出,快憋坏了不说,还成日都提心吊胆。
“你们说,隔壁谢家人怎么就那么安静,胸有成竹一般,就一点也不害怕?”盛则娟一向闭不上嘴,就算因为说话频频走神,都往指头上扎了好几针也没放弃和姐妹们说点什么。
“就是啊,她们都不知道害怕的吗?尤其是那谢朝萱,以前不是总是趾高气扬,如今却跟锯了嘴的葫芦一样,对宸王更是只字不提。”
“你是不知道吗?宸王本与她婚事将定,忽然杀出了一个家世、品行都比她好上百倍的王家娘子,宸王就不再提起与谢家的婚事……”
“真薄情寡义!”原本对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