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说着,撮指入嘴,一声忽哨,十余名杀手转身登上了渡口的一条小船,而她纤足一点地,身形腾空而起,倒飞数丈,也跳上了那条小船,缆索解开,这条小船挂帆而起,很快,就消失在了江面之上。 一个亲卫悄悄地走到了一直站在原地,目送着明月离开,沉默不语的羊邃身边,低声道:“主公,现在怎么办?那女人说了什么?” 羊邃长叹一声:“看来,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了,我的家人尽在这明月和他背后的人手中,若不从她,只怕全家就是死在眼前。传令下去,今天这里发生的事情,严格保密,不许外传半个字,就说刁云等人是我们所杀,听明白了吗?” 他说着,转身大步走向了那囚车附近,走到为首的一辆车那里,抽出长剑,一把挑开了盖在车身之上的黑布,朝阳的光线射进了车内,映在车中三个被困得跟棕子一样,黑布蒙眼,手脚之上都加着大镣的壮汉身上,他们的身上,都是伤痕累累,铁圈圈着的手脚皮肤上,也磨得是血迹斑斑,可不正是诸葛长民三兄弟? 囚车中的三人,一直竖着耳朵,显然,被蒙了眼睛,身披重锁的他们,只能靠听觉来获得外界的信息了,虽然眼上蒙了黑布,但这外罩布一掀之下,仍然让他们感觉到了光线的变化,而诸葛长民的眉头明显地一皱,似是有话要说。 羊邃一挥手,身边的几个亲卫上前,解开了囚车栏上的锁链,顺便从三人的嘴里,取下了那些塞口的布条,诸葛长民贪婪地吸了一口气,冷笑道:“刚才我听到外面有搏斗的声音,怎么,羊邃,是不是有人劫车了?” 羊邃也不答话,上前一把扯下了诸葛长民眼睛上的黑布,他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周围的一切,都映入了眼帘之中,而很快,他就发现了在羊邃身后,倒在江边的刁云和他那二十余名手下的尸体,不由得眉头一皱:“怎么回事,怎么死的是姓刁的?” 羊邃沉声道:“诸葛参军,你我共事好几年,交情也算不浅,这次你突袭刺史府,我身为参军,必须要战斗,你我各为军人,立场不同,手下也不留情面,我这身上,有三处刀伤拜你兄弟所赐,而你们也被我亲自率众拿下。” 诸葛长民的身边,那个魁梧得如同一头狗熊似的猛汉,正是以骁勇绝伦而闻名天下的他的二弟诸葛黎民,咬着牙,瞪着眼,看着羊邃,低吼道:“要不是那个不知从哪来的女刺客和他的那些精悍手下,你这家伙早就死在我的大戟之下了,我不服,有本事,你现在放开我,咱们一对一单挑!” 缩在囚车最里面的,也是三人中最瘦小的幼弟诸葛幼民说道:“二哥,别冲动,羊参军杀了刁云,又打开了囚车,只怕并不是想与我们为敌吧。我们听听他怎么说。” 羊邃点了点头,说道:“还是老三说得好,不错,我们当时身为军人,只能服从军令,但是现在这一路之上,我们渐渐地发现,这次你们并不是谋逆之举,而是联合天下义士倒桓。诸葛参军,你是了解我的,我羊家世受大晋国恩,并不支持桓楚政权,只是因为家人都在人家手上为人质,所以只能为之效命,毕竟,羊某自知才德浅薄,虽有不平之意,但走出那一步,还是需要点勇气的,若不是诸葛参军你家产业被桓玄所夺,想必也跟在下一样的心思吧。” 诸葛长民哈哈一笑,从囚车里一跃而出,浑身上下的锁链,一阵丁当作响,羊邃一挥手,身边的不少亲卫一拥而上,开始解起这三兄弟身上的锁链来,诸葛长民一边活动着刚刚被解开束缚的手脚,一边笑道:“迷途知返,投身大义,总未晚也,羊参军,只怕是这几天寄奴,希乐他们得手了,攻取建康,你的家人现在在我们建义义士们的手中,你才会跟我们一道反桓吧。” 羊邃的脸微微一红:“我羊家上下一百多口人,我得为他们的性命着想,再说,当时谁也不会觉得你们起事能成功啊,只怕诸葛参军自己,也没抱十成的希望吧。如果你恨我杀了你的兄弟,现在可以杀我为他们报仇,只是请你放过我的手下,他们是听令行事,一切的罪责,由我承担。” 诸葛长民的眼中冷芒一闪,看了看大江的对岸,烟尘四起,建康城中,隐约有冲天的火光,他喃喃道:“怪不得,原来是建康城已经被攻入了,寄奴,希乐,无忌,干得漂亮!” 说到这里,他转回头,看着羊邃:“羊参军,咱们也是老朋友了,我们建义起事,你身为军人,提兵镇压,都是各为其主,没什么仇恨可言,这一路上,你也没有虐待我们,没把我们送到建康,算是饶了我们一命,我那四十七条兄弟的性命,跟你这回救回的二十三条相比,算是抵了,毕竟,你也杀了刁云一伙,我这一路上听过多次他要把我们就地处决,是你救了我们!” 羊邃微微一笑:“其实我的意思是把你送到建康城,这是刁逵作为刺史给我的命令,我作为军将,必须执行。倒也不是想要救你。” 诸葛长民满意地点着头:“还是我熟悉的羊参军,又直又硬,也罢,你放出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