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渊明双目炯炯,声音铿锵有力,透出一股引人入胜的磁力:“趁桓振北上迎击鲁宗之时,刘冠军一边用大军拔掉我提供位置的沿途烽火台和暗哨,阻止他们报信,一边派精干的先锋部队,由毛修之毛校尉率领,与我直扑宫城,营救陛下。而后面的事,就是大家所熟知的了。苍天保佑,陛下终得虎口脱险,我大晋幸甚,天下幸甚!” 说到这里,殿内响起一阵雷鸣般的喝彩声,不少人兴奋地击节叫好,就连王愉和庾悦,也只能跟着点头称赞,毕竟,听到这场皇帝脱险记,哪怕是为了表忠心,也要有所表示,装出一副喜悦的模样。 刘穆之微微一笑,看着陶渊明,说道:“陶公劳苦功高,佩服,佩服。不过,我还有点小小的问题,听说最后救出陛下的,不是你和毛校尉,而是谯王殿下,这又是怎么回事呢,难道,谯王也是事先跟你约好,分头行事的?” 陶渊明叹了口气:“没有,这一路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谯王司马休之,是奉了摄政的武陵王之命,秘密潜入的荆州,他找到了曾经在桓玄帐下,但在桓玄败逃江陵后离开了桓玄的将领傅弘之,说动傅将军随他一起救驾。因为傅弘之的堂兄傅亮现在在建康为官,而且傅弘之在刘镇军建义时曾经与其对战过,知道北府军的战斗力,更知道桓楚政权已经人心尽失,及时地弃暗投明了。” 刘穆之点了点头:“傅弘之确实是荆州的良将,他也曾担任过宫中宿卫,跟陛下经常接触,他是北地泥阳人,北方战乱时举家南下,先是在雍州从军,后来又加入了桓楚,最后来到京城,可以说,荆州这样的人才不在少数,而跟随他多年的部曲也是忠心耿耿,在江陵城中,有这么一支队伍,足以趁乱救出陛下。只是这时间有点太巧了,连卞范之和桓振都不知道你动手的时间,谯王和傅将军又怎么能提前做好准备呢?” 陶渊明笑道:“他们跟那桓振混进江陵城一样,也是趁着桓振招兵买马的时候,分批让部下潜入城中,司马休之是早早地在城中潜伏,而傅弘之和他的部下都是荆州本地人,又都在楚军中服役过,所以招兵的桓振部下没有怀疑他们,他们并不知道我的计划,只是想在城中待机行事,趁着守备空虚时救出陛下。误打误撞地,那天正好刘冠军夜袭江陵,城中一片混乱,而傅弘之的部下本就有数十人混进了宫卫之中,正好里应外合,一举救出了陛下。而我和毛校尉这里先杀了卞范之,耽误了一点时间,所以等我们赶到之时,陛下已经得救了。” 刘裕的声音沉稳有力,在一个角落里响起:“真的是好险,陶先生,你毕竟是文人出身,在这种事上还是缺乏了一点果断,当时兵荒马乱,没有任何事情比陛下的安危更重要了,卞范之的生死无足轻生,哪怕是击杀桓振,都要放在救陛下这件事之后,你应该直扑陛下寝宫的。而且,在守护好陛下之前,不应该让全城陷入混乱。” 众人全都脸色一变,只有刘穆之仍然神色平常,所有的目光,投向了院外的角落中,一个站在门口值守的军士身上,他身材魁梧高大,比起边上的几名北府军壮士,仍然要块头大一些,只是与其他人一样,都戴着面当,看不出真面目,当他走到院中,摘下头盔和面当时,刘裕那张英气逼人,虬髯竖立的脸,显示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宾客们全都站起身,准备要向刘裕行礼,刘裕笑着摆了摆手,制止了大家:“各位,今天是刘长史的家宴,不是正式的官方场合,不必多礼。” 他说着笑着看向了刘穆之:“胖子,我这个不速之客,搅扰你的宴会了,不好意思啊。” 刘穆之微微一笑:“我一直在想你什么时候才肯现身呢。不过陶公的故事实在是精彩,能让你也忍上这么久,不容易啊。” 刘裕笑道:“本来我还想继续听下去的,不过最后听到陛下有危险时,还是控制不住了,如果是我,一定会直接在陛下的身边守护,而且,以陶公之能,当初可以策反王皇后身边的卫士,为何对陛下身边的守卫,却如此大意呢?” 陶渊明淡然向刘裕行了个礼:“久仰刘镇军大名,今天得见,不胜惶恐。不过对于你的问题,我还是要回应一下,桓振不是桓玄,他夺取江陵后就马不停蹄地要先后出战,根本无力经营城中的事务,他的兵力不足,把主力尽数带离,城中留下的只有一些卞范之等人新招募的散兵游勇。” “傅弘之已经算是来路最可靠的将校了,又曾经宿卫过陛下,所以让他带兵宿卫宫中,看起来是最好的选择,我确实是大意了,没有料到傅弘之居然已经倒向了朝廷。不过现在回想起来,也确实后怕,那段时间陛下的身边是不设防的状态,就算傅弘之等人逃离,万一有散兵游勇或者是匪类进来打劫,伤害陛下,那我真的是千古罪人了。” 刘裕点了点头:“其实,如果陶公当时先带毛修之去陛下那里,然后再放信号让刘冠军攻城,就不会有这样的时间差了。不过,你忍辱负重,一直卧底桓玄身边,最后救出陛下和皇后,立下了大功,我一定会上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