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北府军,帅台。 刘裕神色平静,看着一部部的云梯搭上了南城的城墙,箭雨一波波地腾起,洒向城头,尽管抛杆已经停止了发射,但是八石奔牛弩的怒射,却是一刻没有停息过,时不时地就有城头的燕军以空中飞人的状态,给连人带断槊地串在一起,飞进了城内,可是燕军的战士,却是咬牙切齿,越打越多,甚至在城头反击的力量,也是越来越强。 “呼”地一声响动,那是几十部投石车同时发射的声音,从城中传来,数十枚十斤左右重的大石,绕过了高高的城墙,越过了在向着城墙发起冲击的北府军战士,直到两百多步后,飞向了几十步装载着抛杆和八石奔牛弩的四轮车。 “咔”,“咔”,“嘭”,尽管有不少盾牌手飞身上前举盾掩护,但是血肉之躯加上这些木排大盾,仍然难挡这三百步左右发射的投石车,以及那十斤左右的大石,巨大的势能,往往能把举盾御石的盾牌手们,连人带盾砸倒一片,甚至来不及起身,第二石就接连而至,在打烂这四轮车的同时,也把周围倒地的军士们,砸成一堆堆模糊的血肉,惨不忍睹! 刘裕的眉头微微一皱:“果然,城中敌军还是有投石车在墙后作为二线防守,在找准了我军的四轮车位置后集中打击。速速传令,四轮车暂且退后两百步,改由力士腰开八牛弩,压制城头敌军。” 刘钟迅速地挥舞着令旗,刘裕的第二道命令接连而来:“我军的投石车前出两百部,停止攻击城门方向,等敌军第二轮飞石砸出,确定其发射方位,直接攻击城墙后敌军投石车的位置。” 王妙音的秀眉微微一蹙:“那我们的投石车不攻击城头了吗?” 刘裕摇了摇头:“现在我军百道攻城,正在爬墙,要是这时候再攻城头,会对我军战士造成杀伤,刚才在我军冲击的时候,已经有些落石因为劲道不足砸中了我们冲击的队列,伤亡上百将士,若是再攻城头,只会伤亡更大。敌军这时候用预备的投石车进行攻击,砸我们的四轮车和八牛弩,就是想减轻这种直射城头的压力,以便更多的军士可以上城防守。” 毛德祖摇了摇头:“真是邪了门了,城头给砸成这样,居然还有这么多人能上来防守,他们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刘裕笑道:“这广固城给经营多年,有无数的守城机关,外城墙内,有不少可以上城的暗道,索梯,吊栏之类,听那张纲说,他可以随时让一千军士上城防守,只需要小半刻的时间即可。至于尸体,可以直接扔下城下,甚至…………” 说到这里,他一指城头,只见在那城墙根下,已经堆满了石块,如同一片采石场,而城头的守军,甚至搬起一具具的尸体,其中还有不少是本方战死的尸体,对着搭在城头的云梯就是一阵猛砸,往往一具尸体扔下,会把全梯的十几个都砸得摔到地上,激战良久,竟然没有一个北府军士,可以冲上广固城头。 王妙音叹了口气:“想不到这些燕军,竟然如此不顾同袍之义,手足之情,连本方的尸体都…………” 刘穆之淡然道:“皇后殿下,你那日没听到慕容兰说么,城中早已经是饿殍遍地,甚至互相杀食,这种守军的尸体,也不算什么了,能活下来就是好的,要是这尸体留在城里,恐怕还会引发疫病呢,扔到城外,既可以阻止我军攻城,也能减轻城中的负担,何乐而不为呢?!” 王妙音无言以对,只能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黑袍当真是灭绝人性,千万万剐不足赎其罪,只是慕容兰一向心地善良,居然也能坐视这种事情。” 刘裕摇了摇头:“现在是你死我活的战争,我和黑袍易地而处,恐怕也会做同样的事,这场战争,已经到了双方都没有退路的时候,城头就是绞肉磨坊,而我这里需要做的,就是让这磨坊转得更残酷,更血腥。” 说到这里,刘裕沉声道:“出动塔楼攻城,蒯恩,你领本部人马上!” 一直在巴望着城头的蒯恩,那只独眼里顿时放出了光芒,而一边的丁旿则满脸都是失望,看着兴冲冲上前接令的蒯恩,舔了舔嘴唇:“大壮兄弟,恭喜你啊,不过,还是得悠着点,这城,不好攻哪。” 蒯恩哈哈一笑,看着丁旿说道:“猛牛,大帅这里就麻烦你费心守护了,等我攻上了城,请你喝酒!” 他说着,一路小跑地下了擂台,而与此同时,一个背插靠旗的传令兵迅速地从城东方向骑马而来,在帅台之上滚鞍下马,于阶下单膝跪地,说道:“启禀大帅,城东诸葛将军来报,我军第二次攻击城墙,仍然功败垂成,两部攻击城门的冲车也被敌军焚毁,现在诸葛将军正在组织力量,准备第三次冲击。” 刘裕不动声色地说道:“诸葛将军辛苦了,请他再加一把力,帅旗向前移三百步,近墙五百步内,我需要所有的战士看到这一点!” 那传令兵的脸色微微一变,而一边的刘钟也讶道:“近墙五百步,那岂不是在敌军的投石车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