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固,城外,晋军帅台。 一阵甲叶撞击和军靴踏地的声音,渐行渐远,伴随着将校们欢快的笑声,渐渐远去,王妙音的鼻子轻轻地抽了抽,大概是空气从一堆男人们身上浓烈的血汗味道中,透出了几许清新,她冲着身后的几个女护卫点了点头,一如刘穆之跟他身后的几个书吏们作了同样的动作,很快,随着这几个人的退下,帅台之上,只剩下了刘裕,刘穆之和王妙音三人,二百步之内,空空如也,只有四周的火盆中的木炭爆裂时的响声,还有四周旌旗的招展之声,在四周回荡。 王妙音看着刘裕,轻轻地说道:“恭喜你,裕哥哥,多年的宿愿,终于让你实现了。” 刘裕的目光仍然看着远方的广固城墙,喃喃道:“实现了什么?妙音,我们真的胜利了吗?” 刘穆之正色道:“寄奴,不管怎么说,永嘉之乱,神州陆沉以来,快要一百年了,这是我们大晋终于北伐反攻,能彻底地灭掉一个北方胡虏所建的国家,收复一整个大州,虽然我们牺牲了很多将士,也没有救回两千多给掳掠的百姓,但不管怎么说,这是百年来,唯一一次大涨我们中原汉人志气的胜利,也必然会载入史册。” 刘裕轻轻地叹了口气:“南燕还没有完全投降,事情还没有定,而且,我们的后方还有妖贼的叛乱,青州之地的处置,也可能有问题,事情,恐怕还没有到乐观的时候。是不是,妙音?” 他说到这里,转过头,直勾勾地看着王妙音。 王妙音的神色平静,淡然道:“裕哥哥,为什么这样看着我,你现在的这种对我的态度,让我很不舒服。之前也是这样。就因为你觉得我插手你和慕容兰的事,让你不高兴了吗?” 刘裕沉声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你居然除了跟慕容兰有过背着我的交易外,居然还会找上贺兰敏,若不是胖子亲口跟我说,我根本不敢相信我的耳朵!” 王妙音微微一笑:“那你的胖子有没有跟你说过,搞情报这些事情,是各大凭本事,也不需要向谁汇报呢?穆之,你自己搞你的情报时,也没请示过我这个皇后,也没请示过我娘这个谢家掌门吧。” 刘穆之叹了口气:“妙音,别误会,不要觉得是我举报或者出卖你,之前这么多年,你跟慕容兰,跟贺兰敏的联系,我是一清二楚,何曾向寄奴说过?但今天不一样,仗好不容易打完了,打胜了,寄奴是主帅,也是真正掌大晋权力的人,我们不能再自行其事了。如果因为你和世家高门的私欲,误了大事,那对得起这么多战死沙场的将士吗?” 王妙音冷冷地说道:“所以,今天连评定大会都不评了,推到明天的大婚和受降仪式之后,就是为了来对付我的,是不是?” 刘裕平静地说道:“妙音,不要误会,我们之间,至少在目前,仍然是朋友和盟友,是站在一起的,携手奋斗几十年的生死战友,如果是敌人的话,我还会用这种方式跟你说话吗?” 王妙音冷笑道:“那慕容兰是你的敌人还是朋友?你跟她又是怎么说话的?刘裕,我也不妨明白地告诉你,如果说真的有人会白白地损失掉来不易的战果,让大晋这回的胜利,跟以前的北伐一样得而复失,那也不是我王妙音,不是我们世家高门的错,而是你,大晋车骑将军刘裕的问题!” 刘裕咬了咬牙:“我能有什么问题?不让燕国军民当世家的奴隶,就是我的问题了?你既然这么早就联系了贺兰敏,这么早就可以让他们开城,放弃抵抗,为什么今天还要打成这样?贺兰卢要是一早开城投降,或者是弃守南城不战,我们还要牺牲这么多战士吗?” 王妙音冷冷地说道:“你们也太高估我对贺兰兄妹的影响了,他们也不是傻瓜,不会因为我的任何许诺而投降,只不过是在观望局势罢了,如果你有本事早早地突破其他方向,杀进城内,贺兰氏才可能倒戈,不然的话,我们如果连南城都打不下来,他怎么敢冒险投降?黑袍可是把他的人马跟贺兰部在一起混编,贺兰卢又怎么可能一声令下,就让人人从命?” 刘裕的神色稍缓:“你说的有道理,但如果是这样,那你跟贺兰氏还联系什么,既不能放弃抵抗,也不能让出城墙,那不用废话,打到底就是了。” 王妙音摇了摇头:“不去争取,哪知道成不成。你的眼里只有你的慕容兰,只想着他们慕容部的利益,可不曾去想,这广固城中,二十多万鲜卑人,可不全是他慕容部的,还有贺兰部,还有悦部,还有乙弗部,几十个部落呢,就不想着从中分化瓦解吗?围城这一年来,我本来可以收买不少部落出城归顺,要不是你的好夫人一直从中作梗,只怕我们今天根本不用费这么大劲!” 刘裕咬了咬牙:“那你给贺兰部开的是什么条件,能让他们答应?” 王妙音冷冷地说道:“我开的条件是,只要他们开城投降,让我部下的宿卫军先登入城,那他们贺兰部可以缠上黄丝带,闪到一边,保全自己,而其他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