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笑了起来:“原来如此,我差点忽略了这点,就是你的军团的特殊性,从你曾祖辈开始,到你爹这辈,其实都是实际上的淮北山寨的联盟的盟主,号召各寨人马集结下来,就成为了最早的北府军,只不过,那是谢家出头第一次把这股力量以官军的形式集结,对吧。”
刘敬宣点了点头:“五桥泽一战,大半的寨主,如田洛,诸葛侃这些老寨主,和我爹同辈的甚至是他叔伯辈的寨主们战死,而高素,何衡等人在之前的淝水之战前后,就离开了自己的山寨,转而去建康安家落户,成为大晋的士族与富豪,所以其实五桥泽之战后,我爹回到淮北时,以往的山寨大多数已经败落了,甚至是空无一人地废弃,大概,这也是朝廷想要的结果,一旦来自北方的威胁解除,那这些淮北的山寨也不必保留了,不然苏峻,祖约之乱,可能会重演。”
刘裕冷笑道:“狂妄自大,如果是拿下了青州,淮北山寨成为内地,也许还可以这么来,但是淝水之战只是前秦崩溃,很快青州之地又入了后燕之手,在关东重新建立起了一个新的异族帝国,就这样还敢放弃青州和淮北的山寨?”
刘敬宣叹了口气:“那时候青州一度短暂地回归东晋治下,但很快辟闾氏这些本地豪强大族就自立了,他们倒是不敢打淮北山寨的主意,只想呆在青州当个土皇帝,所以淮北倒是平安了几年,只不过,淝水之战后,中原和关东大乱,征战不断,到处是散兵游勇和盗贼马帮,有些势力甚至是占据了那些之前废弃的淮北山寨,你们都以为我爹是受了王恭的命令才去大量招收这些散兵游勇,实际上,在王恭上任前,他所谓的解甲归田,回到山寨后,就是一直在对付这些新的寨主和团伙了。”
刘裕点了点头:“我明白了,那些寨子就在那里,你爹不去占领,那外来的人马就会去占领。所以,你爹和你其实不是解甲归田,告老还乡,而是投入了一场新的战斗,是在收伏那些乱世中占山为王的各路散兵游勇呢。”
刘敬宣点了点头:“是的,象胡海宗,竺林秀这些后来的北府军将领,其实都是战乱中的各路人马,有些是以前秦军的溃散部队,有些是给各路溃兵攻打后,背井离乡的新流民,也有些干脆就是各路胡人的兵马,比如翟部的一些部队就占了几个山寨,我爹当时回到山寨时,手头的兵力也是因为五桥泽之战,而严重不足,京口良家子为主的人多半回乡了,只有两百多人还追随他,此外就是寨中留守的人马,有千余人,这样的兵力,即使是在淮北各寨中,也算不上是最强大的,尤其是一些胡虏寨主,手上有久经沙场的老兵,甚至是铁骑。”
刘裕冷笑道:“这些胡人军队打打寻常的百姓和结坞自保的地方豪强还行,怎么可能是我们身经百战的北府老兵,还有那些淮北山寨强人的对手呢?你爹要是打他们,还是没有问题的。”
刘敬宣微微一笑:“打赢是没什么问题,只不过我们人手不足,这些胡虏有战马,打不过就可以跑,然后流蹿攻击劫掠淮北各地的村落,如果我爹无法保护这些村落和山寨,那他的威名就会受损,淮北山寨联盟的大当家这个位置,就很难坐稳了。于是他派出使者,四处联系那些汉人新寨主,表示愿意接纳他们成为新的淮北山寨联盟的一员,象以前的老寨主那样保护他们的权益,不插手和过问他们山寨之事,也允许他们保留战斗后自己得到的战利品,可以由他们安置那些名为解救,实为掳来的百姓和胡人俘虏。”
刘裕长叹一声:“我说怎么搞的,回到江南之后,你爹的那支新北府军的军纪变得这样,原来就是招了一帮土匪强盗啊。”
刘敬宣摇了摇头:“乱世之中,没有秩序,只有拥有了强力才能生存,而生存之余,就会想着靠武力去抢劫别人,这就是所谓的强取胜于苦耕,一旦当强人上了瘾,就再也难回以前的良家子,普通农夫的时光了。这就是我爹和我离开军队后,根本不想在京口甚至是京城中安家落户,而是宁可回淮北的原因。因为,战斗就是我们的生存方式,只不过,一旦这样的战斗是用于对付自己的百姓,而不是对付敌人,那就会是一股非常可怕的力量,所以,我们只能去淮北,如果是青州真的安定下来,也是要去黄河边上,与河北胡虏交界的地方,另开坞堡。”
刘裕点了点头,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说道:“这么说来,你后来接手继承了你爹的旧部,你爹被桓玄所害之后,你逃到了南燕,又是怎么跟这些旧部联系的呢?”
刘敬宣平静地说道:“这得感谢桓玄了,他进入建康之后,那些跟他一起进京的楚军将帅,仍然视北府军为大敌,一边是清洗杀害其他的北府军旧将,主要是高素,孙无终这些带着你们京口良家子的老将,然后保留北府军的中下层将士,准备让你和希乐,无忌这些人带兵,他以为,清除了老将,提拔了你们,你们就会对他感恩戴德,为他管理好北府军。”
刘裕冷冷地说道:“若是桓玄不篡位,而是一心为国为民,让我等率兵北伐胡虏,那我肯定也只能为其效力的,毕竟,要讨伐一个为国尽忠的权臣,要讨伐一个真心北伐的主帅,我是做不到的。就算要为你爹,为终伯他们报仇,也要等北伐结束后,我个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