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燃知答,“傍晚的时候,吹冷风,可能吹到头。”
陆霁行问:“想不想哭?”
本还能忍,听到“哭”字却像被猛地打开泪腺闸,方燃知唇瓣抖动,唇角下撇,怎么努都做不到控制。
他哽咽颤声道:“......想。”
“那就哭,”陆霁行心朝上,伸在方燃知的下颌处,“掉珍珠又不丢人,我会接住的。”
“哭吧。”
话音刚落,经过水雾的无限蓄集,凝聚成的硕泪滴迅速地砸落下。那道流淌的湿痕未曾在方燃知脸颊上多停留半秒,便在陆霁行的掌心分溅四散,颗颗透明,沉重。
方燃知不明白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他很能忍,以前也从不爱哭。
因为哭并不会有人哄着,也不会引起谁的可怜。
相反,他不止一次听汪秋凡说过,“你越哭、越叫,就越会想让别人狠虐待你”,所以后茶茶姐——季笙也从都不哭。
季笙帮过他很多,让他免遭汪秋凡对他实施更深的欺辱,他也帮过季笙不少,每次都会偷跑出报警。
......可他一次都没有成功过。
汪春平是汪秋凡的哥哥。
六年前汪春平是副局,现在是局。
被抓回后,方燃知得到的便是殴打,被扒衣服,被拍照片视频。
绝望,压抑,窒息,都没有让方燃知低头认命,也没让他掉过一滴眼泪。
所以陆霁行这人......先生肯定有魔,否则方燃知完全想不通他为什么会变成一“以泪洗面”的小泪人。
颗颗的眼泪毫不间歇地坠落,陆霁行的掌心很快便接满透明的珍珠,顺着他的掌纹往地板上滴。
方燃知肩颈微微耸动,压抑委屈的音色,最后还要倔强地说一句:“先生我,我明明不爱哭的,是你......让我哭......”
与在床尚动晴时不同,他哭起表情不深,只有眉尾与眼睛会像受委屈的小狗狗那样,哀伤地微耷。
乖巧得惹人怜爱。
“嗯,我让你哭的。”陆霁行嗓音沉哑地哄,“哭多久都没关系,以后也可以爱哭一点。”
他当然知道方燃知到底是因为什么掉眼泪,但他不能挑明。
私下调查两月,卓轻邈出身红花福利院,他同样遭遇过不公。所以仗着这份“相同”,除喜欢的言词,他肯定还对只只说一些其他的话。
而且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在没有彻底解决掉汪秋凡之前,陆霁行并不打算让这败类的名字出现,因为这只会让他的小爱人感到不安惶恐。
而他想要带给方燃知的,是安全感。
方燃知是想继续哭,把所有不能诉说的秘密与受人威胁的委屈全给哭出。
但下一秒,他的眼泪却突兀地停止。
方燃知瞪眼睛,通红的眸里全是惊惶:“先生,你的怎么?!”
接眼泪的左掌心朝上,右抬起想给方燃知擦泪,却暴露背的一片青紫,以及小小的伤口,猛地一看非常骇人。
陆霁行右微顿,面不改色道:“碰一下。”
“碰到哪里啦?怎么这么多小伤口啊,”方燃知捉住陆霁行的腕把那只拉近查看,他竟然到现在才看到,那些淤青和伤口还是最原始的模样,没有药的痕迹,“那你怎么不上药,也不让人包扎一下啊。”
不久前酒店得急,没顾得上,只用湿巾把血迹擦擦。
陆霁行说道:“很轻的皮外伤,不疼。”
演员在剧组难免有磕碰,会备医药箱。
方燃知不哭,忙把陆霁行拽客厅,他己拿医药箱。
回后又问一遍:“这是碰到哪儿啊?”
陆霁行随便想借口,搪塞过,继而把这话题揭开翻过:“你不说还不觉得,你一说倒是有点疼。所以就麻烦只只宝宝,帮我消毒上药吧。”
一肚的询问立马被强行压下,只余担忧心疼,方燃知用棉签沾酒精,附着在那些多处破皮的伤口上方,轻轻擦拭。
“疼吗?”他蹙着眉头,小心道。
陆霁行说:“不疼。”
明明刚才还说倒是有点疼呢,现在又反口否决,方燃知当然不信,表情带严肃。
给所有伤口消完毒,陆霁行面色变也不变,方燃知找出涂抹外伤的消炎药膏,没忍住开口嘟嘟囔囔:“到底碰哪儿啊,竟然能碰成这样,看着就疼,多的人还这么不小心......”
他低垂着脑袋,双没有停歇地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