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她缓缓走来。
高大威猛的身形,粗犷丑陋的脸庞,发辫上束着金环,华贵的紫袍在烛光下闪动着水波般的光晕。
北燕毗邻西辽,朝中很多制度与西辽相近,朝服中最尊贵的是金色,其次是紫色、绯色。
朝容心头一凛,从这身装扮来看,他的身份应该和慕容归差不多,甚至还要高一等。
怎么办?依她的性格,绝对不可能吃这样的哑巴亏,可是对方位高权重,如果她反抗的话……
正煎熬之际,那人凑了过来,两只眼睛火辣辣的盯着她,嘿然笑道:“果然名不虚传,难怪有几分脾气,嘿嘿嘿,小美人,你就乖乖的从了老子……”
他弯下腰,粗砺的大手捏住了朝容的脸颊,俯过来就要亲她。
朝容胃里翻涌,抑制不住地开始干呕。
那人的手指沿着面颊一点点滑到了脖颈,像一只热乎乎的虫子在皮肤上爬过。
裂帛之声响起,他一把撕开了她的衣襟,朝容再也忍不住嘶吼了一声,扬起手中的铁链朝他当头甩去。
‘砰’的一声,油灯炸裂。
灯油猛地喷出来淋了那人一身,燃烧着的灯芯顺势滑落下来,‘轰’的一声,那人全身便腾起了火焰。
朝容急忙往后挪去,眼看着那火人嘶吼着朝她扑来,她腿脚酸软,连爬带滚,起身往门外冲去。
‘哗啦啦’一声,手腕扯得生疼,她才发现铁链的长度根本不够她跑出去。
“救命啊,来人,快来人……”她扯着嗓子惊呼,但是外面的哭喊和尖叫早就将她的声音淹没。
眼看着火人嘶吼着扑了过来,朝容忙闪身躲过,那人狠狠撞在墙上,怒吼着转身一把扯住了铁链。
朝容慌了神,尖叫着推拒,却还是被他一把扯了过来,火焰燃烧着窜了过来,朝容的衣袖瞬间便烧了起来。
原本她以为那人会立刻出去扑火,一盏油灯根本烧不死一个人,可哪里想到这个醉汉像是不知道疼。
袖口的火焰弥漫到了肩头,朝容惊恐交加,奋力挣脱开来咬着牙拼力一撞,那人原本就站立不稳,此刻近乎癫狂,只是凭着本能横冲直撞,被她撞得脚步一个踉跄,顿时往后退去。
朝容忙又补了一脚,那人巨大的身躯直直撞出了门外。
她扑过去关上了门,哆嗦着手插门栓。
半幅袖口已经烧没了,但她却丝毫感受不到疼痛。
耳畔嗡嗡直响,胸腔里心跳加速,砰砰砰的似乎要破腔而出。
她脑子很乱,心跳如狂,眼中满是屈辱的泪水。
此时此刻,其他房间里的情景应该也都一样吧?
她隔着衣襟握了握胸前那枚箭簇,庆幸此刻在这里的不是朝华。
外面似乎安静了下来,她贴着门仔细倾听,方才的鬼哭狼嚎和凄惨的尖叫声像是骤然间消失了。
她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
朝容猛地吸了口气,抱着腕上的铁链一步步后退,然后闪身躲在了床底下。
房中黑漆漆的,即便此刻再有恶徒闯入,她躲在暗处总是胜算多一些。
又是一声巨响,门竟然被人从外撞开了。
朝容吓得缩成了一团,以为方才那人又回来了,可是并未闻到酒气或焦味。
门外透出稀薄的天光,来人气息急促,但是步履平稳。
“阿容,你在哪里?”有个焦灼的声音在唤她的名字。
朝容心头一震,是他,是慕容归?
她与此人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此刻听到他的声音,却不由得心头一热。
就在她差点出声的时候,陡然想起了此人的身份,他是达奚人,还是燕国的皇族。
无论之前他跟朝华是什么关系,到了盛宁立场不同,都只能是敌人。
她的心不由得沉了下去,紧紧握着拳头没有出声。
“阿容,阿容,是我,你在哪来呢?”那人急切呼唤着。
他遍寻不着,就要转身出去时,朝容忽然从床底下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