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少说,”顾若云皱眉道:“你们云桑人表面谦和,实则虚伪至极,以后在我面前,改了这毛病。”
朝容讪笑着点头,继续道:“在我看来,世间任何招式,华丽也好质朴也罢,都是为了掩饰最后的杀招!您的剑法固然变化多端,出神莫测,但我觉得前面的八式只是迷惑敌人的假象,后面的八式才是真正的杀招。其中最厉害的,应该是第十六式!”
她说着飞身掠下石阶,左手捏了个剑诀,右手一抖往柳枝上灌注真气,那柔软的枝条突然如利剑般直直竖了起来。
她轻叱一声,反手挽了个剑花,旋身疾刺,只听‘噗噗’之声不绝于耳,转眼之间地上就多了十来个寸许深的小土坑。
顾若云面皮紧绷,眸色如水,直直盯着她冷声道:“我竟没看出来,你隐藏的够深呀!”
朝容知道,以她的见识,自己会武功的事瞒不了多久,与其等着被拆穿,不如装作不设防,这才浅浅露了一手。
“夫人此话何意?朝华不过是依葫芦画瓢,若有不妥之处,还请夫人不吝赐教!”她心里忐忑,面上却故作轻松。
烈风堂在西北的风沙中屹立了数十年,陆家武功世代都以刚烈威猛著称。
朝容自小跟着陆定风学过几年内家功夫,可由于女儿家先天力弱,修习刚猛的刀法或掌法有些吃亏,所以陆定风夫妇特意找人教她剑法、暗器和轻功。
她方才真不是自谦,剑法她的确只学了些皮毛,五花八门的暗器更是被弃置一旁,只有轻功比较擅长。
顺风顺水十七年,穷尽毕生想象力,她也无法预料会有靠武功自保的那天。
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落单的时候,也不会有需要搏命的一天。她的前面有无数帮众,有叔伯兄弟,再不济还有上京的舅舅。
江湖帮派可能会没落,但程家是将门世家,舅舅迄今未婚,向来将她视若己出,她有什么好怕的?
素来没有忧患意识的朝容,自是学艺不专,师承繁杂,博而不精。陆定风夫妇倒也没想过要她扬名立万,只要足够自保就行了。
可无论是陆定风还是已故的夫人,哪里想得到她真正的身份是云桑流落在外的公主?
“哈,”顾若云冷笑道:“你既能看破我剑法中隐藏的深意,哪里还用我赐教?自己琢磨去吧!”说着转身便要走。
朝容如今知道本领的可贵了,哪里肯放走名师,忙扔下柳枝追上去道:“夫人别生气啊,有话好好说!朝华年纪小,若有得罪之处,您只管教训就是了,气坏身体不值当。”
顾若云回头瞥了她一眼,眉梢微皱似有些疑惑。
朝容赶上来,拦在她面前道:“难得今天有空,我的剑诀都记住了,也该练习招式了,您这一走我可怎么练啊?”
顾若云从怀里摸出一本小册子,神色倨傲,语气冰冷:“年轻人就爱耍小聪明,我倒要看看,你的小聪明还有多少。这是剑谱,自己研习,练好了过来找我。”说罢丢给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哎,照着册子练多没劲啊……”朝容连忙接住,可看出她去意已决,只得死了缠磨的心,耐下性子琢磨剑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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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若云回到院中,抬头便看到一身素服的殷玉尘。
“夫人,今天是先生的忌日,少主已经过来好几次了。”门口的侍女小声道。
顾若云捏着汗巾的手顿了一下,像是忽然想起来一般,低声道:“下去安排吧!”
“是!”两名侍女躬身退下。
殷玉尘上前见礼,然后垂手侍立在一边。
“今天的刀练了吗?”顾若云问道。
“练过了。”殷玉尘如实道。
顾若云转头望着朝容练功的地方,朱唇轻启,含笑道:“你对云家丫头有意思?”
殷玉尘愣了一下,茫然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