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花?”朝容背着双手,笑吟吟地望着他。
“雪花?”他迟疑着问。
朝容走过来,正欲劈手夺过,他却一把纳入了袖中,梗着脖子道:“送我吧?”
朝容扑了个空,神色很是惊异,没想到他会突然开窍。
她收回手,掠了掠鬓发,娇羞默默道:“好,只要我能平安离开,往后你有什么事求我的话,就用它来做信物。”
殷玉尘脸色一白,骇然道:“你想离开?”
朝容心下火起,媚眼抛了一半又收了回来,怒瞪着他道:“你不会以为我做阶下囚很开心?”
殷玉尘愣了半晌,支支吾吾道:“我们……没有……”
“没有关押我?”她摊手道:“的确如此,可顾园周围机关重重,暗哨密布,我试着闯了几次,没有一回成功的。你们是想让我自愿呆到老?”
他有些手足无措,一脸紧张道:“你别生气……要是嫌闷的话,我明天带你出去转转……不要再去盛宁了,那里危险重重,他们会欺负你的……”
朝容不敢直视他孩童般纯净的眼睛,只得偏过头去。
他的手指颤抖着轻抚她颊上的疤,泫然欲泣道:“早知道你会弄得遍体鳞伤,那天晚上……在草原……我就算把你腿打断,也不会让你逃回去受罪……”
朝容有些哭笑不得,哪有人这么说话的?
正感慨时,一阵陌生的气息迎面而来。
殷玉尘陡然靠近,微颤的唇贴在她额头蹭了蹭,红着眼眶哀求道:“只要你留下来,我把什么都给你…”
朝容目瞪口呆,一股奇异的震颤从胸膛里扩散开来,直蔓延到了指尖和发梢。
她忽然像是怕冷一般哆嗦起来,几乎站不住脚。
她慌忙张开手臂,把她紧紧抱在胸前,满面痛苦得恳求着,说他没有兄弟姐妹,所有家业将来都是他的……
他不懂如何表达内心的渴望,妄图以田产财帛打动她,就像用玩具来吸引伙伴的孩子。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他就不怕遇到骗子吗?
朝容忍着心头酸楚,努力将泪水逼了回去。
她对他也有种莫名的情愫,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是逗弄他的过程?也许是触到他柔软内核后?
这就是男女之情吗?她既迷惘又惆怅,更多的是茫然无措难过无力。
她不知道如何去回应,也不敢随意承诺。
一切都还不确定,包括她自己的心意。
即便会有留恋,可只要能脱身,她绝不会多呆一天。
“我不能不走,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对不起、对不起!”她带着浓重的鼻音,定下神道。
殷玉尘脸色惨白,嘴唇发紫,双臂不由自主地发颤,他用力抱住她,哑声道:“你想要做什么交给我好不好?你想找北燕人报仇对不对?”
朝容无话可说,他以为猜对了,放开她激动道:“我帮你报仇,你要杀谁?只要你说出名字,哪怕是慕容翟也可以!”
朝容骇然望着近乎失控的癫狂模样,有些惊恐的想,这个人有多脆弱就有对危险,她得离他远点,否则总有一天他会坏了她的事儿。
“我是不是猜错了?”见她不说话,他忙问道:“你还有别的目的?”
她没有说话,他自言自语道:“你是不是想救云桑俘虏?想找你的爹娘姐妹?我帮你……我帮你去打听好不好?你在顾园等我,我去救人……”
朝容的心快碎了,哽咽着打断道:“别说了。”
他就这样把心剖出来,直直捧给了她,可她不敢接,也不敢看。
他们才相处了多久啊?怎么突然就情根深种了?
他一定是太寂寞了,想找一个人陪伴。
无论是谁,二十年如一日的练刀,没有任何消遣,最终都会发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