辍朝一日,举国欢庆,宫里别提有多热闹了。”李淑年兴致勃勃道,继而神色转为失落:“或许那是灭国前最热闹的一个节日吧,所以奴婢记忆深刻。”
这么说的话,她如今正好十八岁?
朝华说过,及笄后没多久就跟着天成帝南巡了,銮驾何时归朝她并不清楚,只知道从那以后朝华一人流落民间,直至遇上了慕容归……
她有气无力道:“你帮我跟相国大人告个假,就说我现在不太舒服,下午再过去吧!”
李淑年忙不迭应着,转身出去了。
朝容重又躺了回去,却怎么也睡不着,正烦躁地扒拉着枕头时,手指触到一个小包。
她拈起来一看,却是一方折叠整齐的手帕,好像是她送给殷玉尘的那个,当时一气之下撕成了两半,怎么会在这里?
她将那帕子展开,果然是一半。
残帕里裹着一对精巧的耳坠儿,亮闪闪的银钩下缒着几片黄豆大小的水晶花,她捏起来细看,才发现是一朵尖尖的六瓣花。
这傻瓜,心思还挺别致的。
昨晚要是清醒着就好了,可以看到他手足无措抓耳挠腮不知怎么送出来的窘样了。
她心里虽欢喜,却也知道如今不适合打扮,别说耳坠,她连钗钿珠花都不戴,平日尽可能低调,生怕被人多看两眼。
李淑年回来时,朝容已经收拾齐整,正站在院中,仰头望着老皂荚树上跳跃的朝阳,看到她进来,便问道:“李尚宫,城中哪里有卖小玩意的店铺?”
李淑年茫然道:“这个奴婢还真不知道,恐怕要去外城找吧!内城大都是官邸,主街两边的店铺哪会卖杂货?公主想要买什么?”
朝容忸怩着道:“刮脸的小刀。”
李淑年‘噗哧’一声道:“男人家才要刮脸呢,您要这东西做什么?”
“送人呀,”朝容道:“别人送了我一个小礼物,我也该回赠一样东西吧!”
昨晚他吻她的手掌时,唇上有细细的绒毛,他还不到蓄须的年龄,送个小刀具什么的,应该挺实用。
李淑年第一次看到她流露出这等小女儿情态,心中自是喜悦,约莫也明白了几分,试探着问道:“公主是要送给何人?奴婢认识吗?”
朝容摇头道:“你不认识的。”
“那个人是做什么?”即便故作轻松,但还是流露出紧张和担忧:“您千万记住,不能对北燕男人动情,否则会让万千云桑遗民寒心。”
朝容听到这些就烦:“不用你提醒,云桑和北燕有亡国之仇,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可她心里明白,她并没有关于国仇家恨的深切体会,只是失去朝华的痛憾。
“不仅仅只有仇恨,”李淑年忽然压低了声音,紧紧握着朝容的手腕,咬牙切齿道:“云桑皇室被俘往北方的女子尽皆受辱,您是唯一幸免的人。当年国破宫倾之时,皇后不愿逃离帝都,宁可以身殉国。娘娘驾薨之前告诉奴婢,当日陛下祭天问卜,得到大凶之象。国势衰微,已无法挽回。后来一语成谶,百年王朝一夕倾颓,数千宗室沦为俘虏……”
“这些我都耳熟能详了,”朝容挣扎道:“你捏疼我了,快放开。”
她李淑年的手确如藤蔓般捏的更紧,“奴婢知道,您也不愿再回忆那段过往。可您是云桑的少主人,跟远在碧灵江的新帝一样,同为云桑皇子皇女,你们都有责任为云桑复仇,为姐妹雪耻。卦象显示,云桑宗室贵女皆会受辱,皇室纯正血脉将会断绝。娘娘说陛下南巡之所以带您前往,原本是想将您送到碧灵江神庙作为供奉,为云桑延续国祚。可銮驾还未到碧灵江却遭遇守军哗变,混乱之和您失散。您虽然没能为王朝牺牲,却暂时逃过了一劫,没有经受那场惨烈的破城之乱。云桑六名最尊贵的公主中,您是惟一一个仍保留纯洁之身的公主。国中历来便有女主中兴的预言,总有一天您会回到故国,代替新帝成为云桑真正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