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嘉缓了语气道:“是我不好,吓到你了。”
她想了想道:“六妹,我是自愿被关在这里的,你不要问为什么,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只要我不想死,我就可以一直活着。”
“你不要觉得不可思议,这世上本来就充满了不可思议的事,比如我们这些天之娇女,有一天会跌落尘埃成为卑贱的亡国奴。”她轻轻凑过来,附在朝容耳畔道:“燕国一定会有大乱的一天,你等着!慕容承德兄弟是不会放过王叔的,当然,慕容翟的儿子也不是吃素的。”
她有些得意的笑了一下:“你就坐山观虎斗好了。如果能把握好机会,善加利用,便能事半功倍。”
朝容怔怔的望着她,心底思绪翻涌。
清嘉已将她所有的心思都看透了,甚至比她自己看的还要清楚。
“你不要惊讶,”清嘉微微笑了一下,柔声道:“我们都是云桑儿女,我们的体内流着相同的热血。所以你心里在想什么,我只要看你的眼神就能明白。你一直都在等一个机会,但是你却很犹豫,一直都不确定。耐心点,六妹,你一定要耐住性子,静静的等,只要机会还没到来,就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女人要是想杀一个男人,会有一千种方法。但我衷心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学会。报仇有很多方式,杀人是最笨的一种。兵不血刃却可以让对方一败涂地,那才算真正的报仇。”她眼中闪动着淡淡的光辉,满是兴奋和喜悦。
“会有那么一天吗?”朝容喃喃道,“如果有慕容归,我便觉得那一天很遥远。”
“慕容归?对,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个人。”清嘉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咬牙道:“若不是因为他,慕容家早就内讧了,这个人你千万要留意,他是北燕王室年轻一代中最聪明的,平日韬光养晦深藏不露……不过你也不要太担心,”她话锋一转,用幸灾乐祸的语气道:“我跟你说个秘密。”
她附在朝容耳畔悄悄说了一番话,朝容脸色越来越苍白,手心里满是冷汗。
“记住了吗?”清嘉问道。
朝容嘴唇轻颤着,喃喃道:“记……记住了。”
一瞬间她如坠冰窟,耳畔嗡嗡直响,清嘉还说了什么,她却是一个字也听不清了。
如果清嘉知道这个秘密只会让她缚手缚脚,那她一定不会对她说起的。
如果清嘉知道朝华跟慕容归的关系,那她更不会推心置腹吧?
一切都是命运的选择,逃不开也躲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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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淑年还没有回来,朝容便被带出去问话了。
审讯室就在走廊尽头的厅堂中,桌案后坐着三人,两边站满了黑压压的铁甲武士。
朝容还没有看清审讯她的人,便被押解她的衙役狠狠掼在地上。
“公主?”斜刺里传来李淑年的惊呼声,朝容下意识的想要起身,却被一双铁臂反剪双手摁在地上动弹不得,她不敢挣扎,只是拼命转过脸去,看到李淑年被一名武士压制着伏跪在昏暗的角落里,一脸惊惧和担忧的望着她。
“带上来!”头顶传来一声冷幽幽的命令,朝容有些懵懂的想,难道是与行刺有关的证人?正思忖间,看到斜刺里几名武士大步走了过来,只听‘砰砰砰’一声闷响,她面前的空地上便放了一列尺许见方的木匣子。
“让她起来。”头顶又传来一个声音,她感到压制着手臂的力道终于缓了下来,她摸索着爬起来,抬头看向了桌案后的三人,从服饰来看应该是北燕的高官,其中一人好像是慕容翟的某个儿子。
“朝华公主,打开你面前的盒子看一看,这些东西你是否认识?”居中那人带着几分调侃,望着她道。
朝容有些困惑,下意识的望向了角落的李淑年,却见她浑身颤抖,不住的摇头,虽然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朝容可以猜到她想告诉她什么。所以她便有些犹豫,迟疑着不敢动。
中间那人忍不住大笑起来,对左侧之人道:“斐络,看来云桑贱民中流传的那个预言也不过如此呀!”
左侧那年轻人面上浮起一丝薄怒,厉声道:“打开你面前的盒子,听到没?”
朝容满腹疑惑,却也渐渐明白过来,这些人正酝酿着一些不利于她的事情。但究竟是什么事,以及他们所说的那个预言,她却完全搞不明白。
她战战兢兢的抬起手,掀开了面前的盒子。
那一瞬间,她的心脏像是突然被一只强有力的巨手攫住了一般,她的手猛地一颤,尖叫了一声往后缩去。
中间那人笑的更加猖狂,像是看到了极其好玩的东西一般,大声道:“才看到一个就吓成这样了?哈哈哈哈,尊贵的公主殿下,你应该把这全都打开看一遍,或许会有惊喜呢!”
她满是惊惧的缩成了一团,浑身颤抖着抱住了脑袋。
她还记得刚来天宝阁的第一天,在楼梯转角处李淑年在她耳畔轻声道:“那个吊着膀子的白胡子老头是礼部尚书陈夙!京城里学识最渊博的老先生。”
经过一年多的相处,她从他身上学到的东西远比枯燥乏味的泛黄书卷中学到的更多。
她原本长在江湖世家,身上早已侵染了太多的江湖气,跟亲友们一样不喜欢满身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