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后来倒是送了水,但一直没有供应食物。
朝容自幼练武,体质比常人要好。
李淑年坚持到第三天便倒下了,她却还清醒着。
如今的情境下,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暗中保存体力,静待时机。
她痛苦而煎熬的等待着,每一天都像是一年那么长。
期间不断有人来问话,她始终一言不发,后来周围变得安静起来,再也没有人打扰了。
在万籁俱寂中,似乎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转移注意力,她只能静静忍受着极度饥饿带来的晕眩和恶心。
像是受伤后失血过多一样,越来越冷越来越虚弱,可她却还清醒着,这个时候才发现体质太好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到了最后,她实在忍不住,从身下摸出干草放在嘴里咀嚼。
迷迷糊糊中竟好像尝到了肉味,可吞下去之后却开始反胃。
循环往复折腾了许久,直到彻底失去了意识。
即便在那一刻,她也相信慕容归一定会救她的。
信任这种东西,就是如此莫名其妙。
**
慕容翟伤势好转后,朝容便出狱了。
这一年的冬天,霜意逼人,冷得锥心刺骨。
即便在昏迷中,似乎也能感觉到浸入骨髓的寒意。
她一直浑浑噩噩,神智恢复的那一天,才发现外面下雪了。
身边是陌生的侍女在陪伴,柔声告诉她李淑年仍然虚弱,不能来侍候。
知道她并无大碍,朝容便放下了心。
这天晚上睡到半夜,忽然感觉到有人在摸她的脸。
那只手是微凉的,似乎还带着雪意。
但那熟悉的触感却让她心头一动,她并不是惊醒,而是慢慢醒转,依旧闭着眼睛。
那是一只常年握刀的手,沉稳干燥,修长有力。
雪光伴着月光透过窗纸,映出床畔那人的轮廓和身形,颀长挺拔,英气逼人。
她微微笑了一下,他的指尖触到了她唇角的涟漪,似乎吃了一惊,忙缩了回去,随即便有些激动,俯身过来轻轻拥抱她,声音里是按捺不住的喜悦:“容容,你醒了?”
第一次听到他这么唤她,朝容有些羞赧,更多的是难以名状的幸福和甜蜜。
“你怎么跟你娘一样,都有半夜闯入别人卧室的习惯?她从我身上拿走了玉牌,你准备拿走什么?”她笑着打趣道。
她想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可因虚弱显得中气不足。
殷玉尘满是愧疚和自责,缓缓坐直,将手放在了她的胸前。
朝容心头一慌,一股奇异的感觉在心底炸开,她正欲拿开他的手时,听到他用低沉温柔的嗓音说道:“我要你的心。”
然后他握住她的手,轻轻按在了自己的胸口,郑重道:“我的心已经给你了,你应该还我一颗。”
这傻瓜竟能说出这么肉麻的话?
她把手抽回来捂住了脸,虽然暗夜里根本看不清,可她还是心慌意乱。
“你还没有回答我呢!”他一本正经地追问道,“你给不给?”
这认真可爱的模样让她忍俊不禁,憋着笑道:“我不给。”
他叹了口气,失望道:“虽然不太公平,可也没有办法,那就只能这样了。”
她噗哧一声笑了,握住他宽大的手掌,在他由于常年练刀而有些粗糙的掌心一笔一划的写了‘陆朝容’三个字,拉到唇边郑重其事的吻了一下道:“这是我们族人之间流传的一种习俗,我把我的名字写在了你的掌心,也盖上了属于我的印章,这是我的誓言。以后我的心就交给你保管了,你可千万要好好珍藏,别弄丢了。”
殷玉尘呆愣了半天,似乎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朝容知道他迟钝,但没想到竟是活的榆木疙瘩。
正觉无趣时,他终于意识到了她要表达的意思,不由欣喜若狂,举起手掌深深吻了一下,颤声道:“我把你的心吞下去了,以后都不会丢掉的。”
他急切地喘了口气,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慌忙握住她的双手,紧张道:“我用一颗生病的心换了你完好的心,这样对你不公平,容容,对不起。”
“你不要想伤心难过的事,不然会发病,很疼的。”他不由分说,从怀里摸出了一只小瓷瓶,塞进她的手中道:“这是我娘给我留的药,现在交给你了。”
朝容强忍着笑,正欲骂他白痴时,泪水却突然涌出了眼眶。
她本想坐起来,却实在无力,只得半撑着将小瓶子递还给他,柔声道:“你帮我保管吧,需要的时候我找你要。”
他兴高采烈的接住了,点头道:“好,再过一年,等我离开王府了就来找你,我要天天跟你在一起。对了,”他兴奋地握紧了她的手道:“这次我一直忍着没有去找你,虽然忍得很辛苦,但我还是做到了。容容,你是不是该夸夸我?王爷说我如果去劫狱,就会害了你,你也会恨我的,是不是?”
朝容忙不迭点头,轻抚着他微烫的面颊,由衷道:“是该夸的,你做的很棒。如果你真的去找我,那我就死定了。他们正愁找不到罪名呢!”
殷玉尘本来很高兴,可转眼又忧心忡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