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心动来的更快的是离别，次日一大早，程家兄弟在山下送走了北燕的使团。

“大哥，影子都看不到了。”程至勇忍着笑，抬手在程至刚面前晃了晃。

程至刚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又不是看不见，还用你说？什么时辰了，快忙你的去吧！”

程至勇挑眉道：“你这卸磨杀驴跟谁学的？用不上了就想立刻把我支开？”

程至刚懒得跟他胡搅蛮缠，边调转马头，边频频回首：“我现在要去忙后山布防的事，还要写奏章，没功夫跟你瞎扯。”

“什么叫瞎扯呀？我这也是正儿八经的事。你说，那姑娘什么时候能再回来呀？”程至勇赶上来问道。

“此去苏勒，千里迢迢，而且要穿越大半荒无人烟的沙漠，能否平安归来，全看他们的运气。至于多久，这个我可说不准。”程至刚默默道。

“那你为什么不把她留下？”程至勇不解道。

“我昨晚就留了，但她非要跟她家公主去，我也没有办法！何况这本是忠义之举，我又怎能强行干涉？”程至刚道。

“好吧，那你就慢慢等着吧！”程至勇嘟囔道：“反正我家小葵等我两年了，也不介意再多等两年。”说着转身去忙了。

程至刚有些好笑的回望着弟弟远去的背影，这家伙还不是撺掇着想让他早点成婚，这样才能轮到自己呀！

若是以前的话，他定会觉得荒谬。毕竟缘分这种事哪里说的准？可是那日在中军帐中看到星纹，顿时心头一震眼前一亮，恍惚中有个错觉，仿佛他来到这荒凉的边境便是为了等待与她相逢！

他相信无论前路有多艰难，她都一定会回来的。所以他就在此等着，这一等便是半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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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沙河南岸气候要比北岸温暖湿润，即便是冬天，也甚少会出现大雪封山等情况。

十二月中旬，眼看着年光将近，催要军饷的折子上了一道又一道，还是未见上京回应。正当大家忧心如焚时，西北边的大道上出现了一队人马。

原以为是朝廷派来的使臣，还没准备好出去迎接，就见值守的士兵匆匆奔来禀报，说是上次路径此地的北燕使者回来了。

围在一起的军将们都悻悻的散了，只有程家兄弟带着几名副将迎了出去。

他们当初走的时候没有多少人，但这次回来却是满载而归。

远远望去，竟似有数十辆车。

为首的当然是趾高气昂衣饰华贵的慕容哈齐，一见西辽守将迎了过来，忙跳下马背上前见礼。

后面的马车也停了下来，朝容和星纹下了车，随行人员也都纷纷过来见礼。

原本的十人如今只剩八人，少了两名北燕侍卫。但却多了十余名陌生人，看样子有西域那边的苏勒人，也有云桑人。

“看这样子，公主顺利完成了使命吧？我们先恭喜了。”程至刚努力将视线从边上的星纹脸上收回，对朝容拱了拱手道。

“承您吉言，”朝容忙回礼，笑道：“可惜这才完成了一半。”

寒暄过后，朝容便将身后的同伴介绍给他们，原来都是在苏勒认识的。有当地的棉花园主，也有去采办货物的云桑客商，甚至还有西辽游侠。

朝容沿路采集了很多礼物，代表北燕呈送给他们以示友好，当然星纹私下里也准备了小礼物。

大家顶风冒雪跋涉千里，虽疲惫不堪，可终于到了歇脚地，自然也就精神好了许多。

像过来时一样，他们又被安排到了当初所住的山洞里。

朝容睡到半夜一摸身边空荡荡的，不由得笑了一下，心里竟有几分羡慕起来。外面虽然风雪弥漫，但是这洞窟挖的很深，冬暖夏凉，本就适宜居住，所以一点儿也不冷。

她拥着被子坐起身来，隐隐的风声穿过气孔在外面的长廊中回荡。如今两年之前已到，不知殷玉尘人在何处？也不知道顾若云有没有去接他，更不知何日才能重逢。

此番虽然路上波折重重，也算惊险，但幸不辱命，甚至可以说大有收获。沿路所经之地和她预备的路线图稍有差池，不过每到一处都已经命人重新记录了。

外面传来轻细的脚步和窃窃私语声，应该是星纹回来了。朝容忙躺了回去，怕令她尴尬只得佯装睡着。大约是依依惜别吧，磨蹭了片刻才听到开门声。

她原本以为星纹的心在慕容归身上，否则无法理解她的忠心，如今看来或许真的是她想错了吧！她也曾担心星纹另有所图利用程至刚，但是这一路从她的言行来看，到不像是做戏。

一行人在此滞留了三天，等到风住雪息天气晴朗后便决定告辞。

并非所有人都渡河北上，而是兵分两路，一路沿原路渡河返回，一路往东南，穿过被北燕占领的大片云桑疆土，前往云桑曾经最富庶的永嘉城。

据说那是云桑沦陷区唯一保存完好的城市，也是各国商人的交流中心。

以前在盛宁的时候消息闭塞，对于外间一无所知，到了苏勒遇到天南地北的客商，这才了解了当今天下的形势。

慕容哈齐早就厌倦了漫长的旅途，再不愿跟着朝容跋山涉水去永嘉，自告奋勇带客商和货物先回盛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