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容醒来时天还没亮，她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子，转过头就看到熬红了眼睛的殷玉尘正在打盹，而她的脑袋就搁在他大腿上。

她既好气又好笑，爬起来拍了拍他的脸，嗔道：“我睡着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殷玉尘微微一震，这才醒过神来，抬手握住了她的手，激动的语无伦次，以为她不再赶他走了。

朝容虽然有些心软，但也只是一瞬。因怕他胡思乱想，便将自己的苦衷道了出来。

“我留在盛宁是为了救我的父母，现在我为北燕朝廷效力，是因为我母亲身在王宫，我万万不能轻举妄动。而且也是真的想尽力帮一帮云桑人，至少尽我所能，让那些无辜的姐妹们少受点苦。虽然她们跟着我一起抛头露面不太好，但我觉得总比受人奴役遭人欺凌要好，至少在这里我可以尽绵薄之力护住她们……”

“对我而言，你也是一个孤身弱女，”他心底触动，轻轻捧着她纤秀的双肩道：“我也想这样保护你，容容，上次是我太冲动了，我回去想了想，觉得与其不能靠近你，我宁可去工坊做工，至少我可以时常看到你。”

朝容心里溢满了感动，但她还是摇了摇头，决然道：“我不同意，当初只是想让你混入工匠的行列与我一道回来，我怎么能让你去工坊呢？傻瓜，要是顾园的人知道了，还不得杀了我？”

她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庞和微肿的眼眶，柔声道：“今时不同往日，只要慕容翟活着，这个王城便不会有人为难我。你放心吧，回顾园去，好不好？”

殷玉尘摇头道：“我不想一个人回去，我会很想你的。”

他将她的手掌按在了胸口，痴痴道：“容容，我很多方面比不上别人，我知道，但是有一点绝对没有人能跟我比。我把你看的比任何人都重要，我的心里满满的都是你，就算以后我死了，变成了虚无缥缈的鬼魂，也只会去追寻你的踪迹。无论你到哪里，我都会跟到哪里。容容，我爱你的一切，哪怕你偶尔会让我难过让我生气，可是过一会儿我就又会原谅你的。”

朝容微微笑了一下，凑过去吻他的面颊，柔声道：“我对你，也是这样的。”

“那你到现在都不肯叫我相公？”他抱怨道。

朝容忍俊不禁道：“我真的叫不出口，要不这样，我叫你阿玉吧？”

殷玉尘想了想道：“也行，以前只有我娘这么唤我。”

他又望了她一眼，正色道：“但是你记住，不许喊我殷玉尘，哪怕是生气的时候，”他皱眉道：“那样我会觉得我们好像陌生人。”

“好，听你的。”朝容继续道：“最近我会很忙的，有好多新店铺要开张。虽然请了人帮忙，但是万事开头难，我都得亲自盯着。盛宁城根本就没有银楼、绸缎庄、胭脂铺和成衣店这些，我也不知道能否赚钱，而且云桑人的眼光和达奚人肯定不一样，到时候请工匠、找裁缝之类可有的忙。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忙完，大概会顾不上你的。对了，你多久没有见过你娘了？”

殷玉尘原本有些不耐烦，忽然听她说到顾若云，立刻提起了精神，失望地摇头道：“自我来到盛宁，就只见过一次，她说是来找你还玉牌。后来她再没有探望过我，人也不在顾园。”

“你不想她吗？”朝容试探着问道。

殷玉尘点头道：“当然想了，我从来没有离开过她这么久。”

“那你去看看她吧，”朝容道：“她应该在辽国上京，但是具体在哪里我也不清楚。”

“辽国？”殷玉尘震惊地望着她道：“你怎么知道？”

“她真正的身份是辽国公主耶律昀，既然回国了，定然是住在王宫里，你可能没那么容易见到，但你可以去找武威上将军程曦，他的府邸很容易找，就在内城东门里第一条街，随便找人一打听就能找到。”朝容道。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殷玉尘困惑道

朝容微微一震，这才意识到有些失言，好在殷玉尘在她面前总是颇为迟钝。

“她离开盛宁之前找过我，”朝容如实道：“那个她一直想见的人，便是辽国上将军程曦。这些你从来都不知道吗？”

殷玉尘半信半疑，皱眉道：“我娘怎么会是辽国人？如果是真的，那我也是辽国人？”

他又自言自语道：“她从来没有跟我说过她真正的身份，她为什么要隐瞒我？”

这个问题除了顾若云，没有人可以回答。

他此刻满腹疑惑，立刻便想要动身去上京，可是又有些犯难道：“我不知道上京在哪里，容容，要是你跟我一起去多好呀！”他面泛难色道：“我最讨厌一个人赶路。”

朝容笑道：“可你当初去云桑，不也是一个人吗？而且盛宁距上京，可是比云桑近的多。”

“那时候我是去找你，知道你会在终点等我，便一心只想着见你，哪里有空想其他的？”他回答道。

朝容抬手捏了捏他的耳垂道：“现在你娘在终点等你，你更该欢喜才对。可别像别人说的那样有了媳妇忘了娘，这就太不孝了。”

殷玉尘说不过她，便也不再辩解，低头摩挲着刀鞘，依依不舍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一想到我们又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