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翟满面悲痛,突然扬手,将一物掷在朝容面前。
只听‘当啷’一声,朝容低头,看到一块莹润的玉牌在地板上蹦了几下,最后停在她面前。
她大惊失色,面如土灰,忙拾起那玉牌仔细翻看,忽然像是被烫到了一般丢开了手。
“不、不可能……不可能的……”若是先前侍臣禀报死因她还有些怀疑,但这回却是铁板钉钉。
这个玉牌正是前几日她交给殷玉尘代为保管的,质地、字符和痕迹都一模一样,此物为何却到了慕容翟手中?
“这是那刺客仓促之下落在殿中的,是云桑大内通用的令牌,”慕容翟的声音里充满了苦恨和悲哀,“孤真后悔,当年没能一鼓作气打到碧灵江,生擒云照夜那小贼。”
朝容脑中嗡嗡作响,心底忽然又升起了一股微弱的希望,或者只是巧合呢?
也许真是南方朝廷派来的人?殷玉尘再怎么丧心病狂,也不至于冲进宫来杀俞贵妃吧?
他根本不知道俞贵妃住在哪里,长什么样子,甚至也不知道她在宫里做主还是为奴。
她从来没有跟他说过这些,他也没有产生过兴趣。
可是,云照夜偏安一隅,连迎回父母妻子的勇气都没有,哪敢派人刺杀北燕国主的宠妃?
何况那人并不是云桑人,就算变节投敌也不至于招此祸患!
她仔细一盘算,又觉得殷玉尘嫌疑最大。
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顾若云。
孙定说那位长公主把持朝政,甚至逼的威武将军闭门不出,由此可见即便她回国了,终究也未能与程曦重修旧好,那她对俞贵妃的恨意……
而殷玉尘对顾若云言听计从。
会不会……会不会他本身就是带着使命回来的?不然怎么突然提出要与她做个了结?
她使劲摇了摇头,却无法将脑中的想法驱赶出去,最终无力的伏倒在地悲泣不止。
她刚见到朝华,朝华就死了,她才见到俞贵妃,俞贵妃也死了。
难道云桑流传的那个预言,并不是双子主不详,而是双子之一是灾星降世?
她们的不幸都是她带来的,她渐渐理解了俞贵妃得知她的身份时本能的痛恨和厌恶……
“公主,节哀顺变吧!可汗一定会为娘娘报仇的。”侍臣一脸悲悯,俯身想要扶她起来。
报仇?这两个字忽如钢针般扎进了她的心窝,让她自悲痛中清醒过来。
都只是猜测而已,她应该当面去问。
就在她痛不欲生之时,却听到了慕容翟的声音。
“公主放心,就算是为了娘娘,孤也一定会保你平安无事的。上次请辞的事,孤不想再听第二次,当今世道,公主还是留在盛宁才是最安全的。那些云桑暴徒已经丧心病狂,如若公主也遭遇不测,那孤就再也无颜去见娘娘了。”
朝容惨然笑道:“先前我要走,是因为我知道可汗会照顾好母妃的,可如今……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已心如死灰,还能去哪里啊?”
原以为进宫这一趟已经是最大的噩耗了,可是回到兴善坊的时候,才赫然发现这只是一个开端。
院子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一个惊魂甫定的仆人,看到她回来如遇救星般跑过来,禀报道:“六公主,官兵把这里所有的人都抓去问话了,您快想想办法吧!”
朝容傻眼了,腿脚一软坐倒在地。
难道又要重复三年前那场噩梦?
“六公主,您可得振作呀!这上下几百口人,还指望着您拿主意呢!”仆人急不可耐道。
“你别喊了,”她有些气愤的吼道:“我能有什么办法?”
“要是您都没有主意了,那可如何是好?”仆人道:“云桑人要是都死了,你们的铺子一定会被别人抢占的。”
朝容哭笑不得,道:“现在谁还顾得了那些?你别唠叨了,我得好好想想接下来怎么办。”
她爬起身,跌跌撞撞走了回去。
上回有慕容归运筹帷幄,可是这次他不在盛宁。
那她还能找谁呢?
脑中灵光一闪,她猛地想到了魏王慕容谈。
虽然并无私交,但这是王公贵族里她唯一能攀上的,而且他是慕容翟的儿子,比起慕容归来少了许多忌讳。
仆人套好了车,她匆匆备了几样礼品便往内城赶去。
但和以往不同,魏王府连拜帖都不收,愣是将她拒之门外。
朝容好说歹说,最后守卫总算帮她找来了府上的幕僚,正好是那位之前说过话的苏先生。
朝容喜不自胜,急忙上前见礼,并迅速说明了来意。
那苏先生面色微变,警觉的环视了一下四周,凑过来压低声音道:“公主找错人了,此事魏王可做不了主,盛宁掌管刑狱和查案的是雍王,您该找他才是。依在下看,您找谁都没用。此事非同小可,如若找不到真凶,恐怕大燕国和云桑将要爆发战事。”
朝容倒吸一口凉气,还欲再追问,苏先生却已经忙不迭的告退了。
她回到车上依旧心潮起伏,无法平静下来。
虽然她知道此事的后果很严重,但没想到竟然可能会引发战事。
可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