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带走问话的人陆陆续续回来了,可直到坊门关闭也未见李淑年的踪影。
宫里丧钟哀乐绵延不绝,传遍了内城。
而外城依旧在挨家挨户的抓刺客,可刺客长得什么样谁也不知道,但凡觉得可疑的便都被抓去审讯。
一时间满城风雨,人人自危。
朝容让人设了个小灵堂,按照习俗每日上供祭拜。
那牌位虽是空白,可渐渐的众人还是猜出了她祭奠的是谁。
即便之前心里都有诸多成见,可碍于她的面子,还是一一前来上香。
她好像习惯了在逆境中生长,越是危难她的心志越是坚韧。
遭受连番打击之后,她的病情不但没有加重,反而慢慢好转起来。
她的灵魂里似有一簇野火,每到关键时刻就,会释放出无穷的力量和勇气。
如此过去了数天,却依旧未见李淑年的消息,朝容心急如焚,已经在心里做出了最坏的打算。
她宁可李淑年出卖她,将自己所能知道的一切都供出来,也不愿意她白白丢了性命。
就在她最煎熬的时候,星纹突然回来了,并给她带回来了一个好消息,可解燃眉之急。
但那对朝容来说,却无异于雪上加霜。
慕容归被急召回来,因为北燕打算对云桑再举用兵,朝廷找他商议军费开支以及云桑近况。
如此看来,苏先生的话已被坐实,燕云之战无法避免。
“你能不能安排我见他一面?”她紧紧住着星纹的手,哀恳道:“拜托了!”
星纹笑道:“你还是第一次对我提出这样的请求呢!”
“怎么样?很麻烦吗?”朝容焦急地问道。
“要是别人的话,可能很麻烦,但你不一样。”她眼角眉梢流露出那种古怪的笑意,压低声音道:“殿下很早以前就吩咐过我,若你想见他,随时都可以。”
接着,她又莫名其妙补充了一句:“殿下对你的心意,好像从来都没有变过。唉,可惜你有眼不识泰山……”
“行了,别废话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拿我开玩笑?快去安排吧,晚了我怕出大事。”朝容不耐烦地打断道。
星纹挑眉笑道:“我这就去。”
次日午后,朝容在西市一家茶坊楼上见到了慕容归。
原以为会是很隐秘的地方,或者也得夜深人静时,可没想到他们安排的如此明目张胆。
在此之前,她虽经常来往来于各市之间,却从来不知道这座茶坊竟然是梁王府的产业。
雅阁里竹帘低垂,茶香四溢,朝容在门口顿住,引领的下人躬身道:“启禀主人,贵客已至。”
“进来吧!”帘内响起一个温煦的声音。
朝容深吸了口气,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她刚迈入,就听‘砰’地一声,帘外两扇厚重的木门已经闭合。
她像惊弓之鸟,猛地一震。
“阿容,过来坐。”的确是慕容归的声音,她缓缓放下心来,看到窗下藤椅上斜坐着一人。
素袍外裹着雪青色披风,一头浓密的长发用金环拢在颈后,长腿交叠,神态悠闲,膝上放着一本书,正自歪过脸来朝她微笑。
朝容记不起来多久没有见过他了,一年、两年或者三年?
他的样子没有多大变化,大约在云桑呆得太久了,身上沾染了几分温雅和清贵。
“王爷几时回来的?”她跽坐在对面锦褥上,局促地问道。
“你这倒是把我问糊涂了。”慕容归微微愣了一下,忽然笑出了声:“快马加鞭,星夜兼程,回来早累得不行了,好像才睡醒没多久吧?”
朝容知道他身体不好,这一路颠簸必然疲惫不堪,她却冒昧的提出拜访,想来打扰他休息了。
她面上浮出愧疚之色,抬起头想要道歉,却看到他正凝望着她,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她急忙低下了头,双手揪扯着袖口,有些无措地望着香炉里袅袅升起的轻烟。
“阿容,为何你一见我,就绷得像拉满的弓弦?我有那么可怕?”他语气轻松道。
朝容讪笑道:“哪有……”
“生病了?怎生憔悴成这副样子?就算为了一个下人担忧,也不至于急成这样吧?”他将腿放平,坐直了身体仔细端详着她。
朝容心里一酸,泪水忽的涌上了眼眶。
她最怕这种突如其来的关心,会让她忍不住想要把心里的苦全都倾诉出来。
可她脑子无比清醒,知道眼前之人是她的姐夫,由不得她放肆,更不能有半点非分之想。
她甚至忍不住想要告诉他自己真正的身份,但又生生忍住了。
她不敢试,害怕他会像俞贵妃一样,把恨意都倾泻在她身上。
正焦灼不堪时,他将膝上的书拿开,起身缓缓踱过来。
他在她身边蹲下,轻抚她鬓边滑落的碎发,柔声道:“傻孩子,到底什么事,把你吓成了这样?快说说,我给你拿主意。”
朝容心里一松,却依旧不敢抬眼看他,低声啜泣道:“殷玉尘在哪里?您见过他没有?”
慕容归手指微僵,缓缓从她鬓边滑落,语气依旧平和,却抽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