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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华录 清欢慢 1911 字 12个月前

朝容在星纹的扶持下,一步步出了院门。

众人默默相随,朝容最后回望了她们一眼,强笑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大家留步吧,有缘的话,我们还会再见,保重!”

慕容翰没有解除禁令,院外依旧有重兵把守,众人不敢迈出,只得目送她离去。

迎亲队静侯在道边,朝容刚走下台阶,就见一个高大的年轻男子迎了过来。

隔着头冠前微晃的珠帘,隐约只能看到身形轮廓,辨不清面容。

他朝她躬身一礼,她便也福了福身还礼。

他朝她伸出手掌,她正茫然时,星纹将她的手放在了他掌中。

她的手苍白冰冷,遍布淤青,毫无生气。

那个陌生的手掌轻轻握住她时,她心里骤然泛起了一丝软软的痛,像针芒刺过一般。

如果当年她没有离开家,如今送嫁的人该是父兄啊!

可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他们,而且以后再难得见。若是父兄和舅舅都在该多好呀?

她幼年时太过淘气,孙定常形影不离地跟着,生怕她摔着或磕到。

堂中叔伯们常打趣,说以后大小姐出嫁了,你也得跟着当陪房。

那时候她并不知道什么是出嫁,只觉得多半很好玩,也在琢磨要把孙定带上,因为她离不开他。

可是后来呢?后来还有什么人是她离不开的?

院子里传来压抑的啜泣声,她的泪水倏然滑落,滴在了鞋尖的缀珠上。

花轿的形制颇为古怪,仅容一人盘踞的莲座上支着垂纱伞盖,轻纱挽在雕杆上,伞盖边缘缀着一圈珠贝,风过处妙音阵阵。

朝容还没看清要如何上去时,耳畔传来一个温柔低沉的声音,“得罪!”

身体蓦地一轻,双足忽然离地,她下意识轻呼了一声。

那人步履稳健,将她抱起来,稳稳放置在铺着锦垫的座位上,替她理好裙裾才直起身,吩咐起轿。

这一带住的多为云桑遗民,此时大都禁足在家,故而路上异常冷清。

哪怕到了正街也人丁稀落,只有官轿和带有徽记的牛车马车偶尔经过。

望海堂在城北,平日里倒是可以抄小路,但是婚丧嫁娶之类都是要走正道,出了兴善坊一路往西上了朱雀街,再沿着朱雀接往北才能到。

待走得远了,便有看热闹的孩童不顾劝阻跟了上来,慢慢地倒有了几分喜气。

楼上看客认出了望海堂的徽记,这才知道是贺家娶亲。

前面再过一条街就是主道了,围观者逐渐多了起来,只听得‘吱呀’‘吱呀’之声不绝于耳。

两边院门陆续拉开,从中探出了一颗颗好奇的脑袋,在国丧期间娶亲可是稀罕事。

朝容如泥雕木偶般端坐着,发髻上的头冠虽不是很重,但戴久了仍累得慌,她只能梗着脖子皱眉强忍不适。

她手臂不能动,原就坐得辛苦,加之轿子颠簸更加难受,慢慢腰酸背疼,头晕眼花。

她正盘算着还有多远的时候,忽听得风声呼啸而来,接着有人开始惊叫。

她心头一紧,刚抬起头便看到一个黑影从街边高楼上跃下,雄鹰般掠了过来。

眼看着那人箭一般射出,众目睽睽之下掳走了新娘,贺氏仆从这才回过神来。

“少主,少主,这可如何是好?”大家一时都慌了神,放下轿子围过来道。

贺钧书面上惊疑不定,沉声道:“不要急,咱们分三路寻找,一定要把人找到。现在的盛宁,可不是谁都出得去的!这门婚事是朝廷安排的,一旦出了什么差池,我们恐怕担当不起。”

众人得令,纷纷散开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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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刚一松手,朝容便顺势跌倒,花冠委地,红衣凌乱,好不狼狈。

是殷玉尘,她发誓再也不想见到他的时候,他却出现在了她面前。

窄巷幽深偏僻,不见一个人影。

陡然看到苍白消瘦如鬼魅般的他,她只觉胆颤心惊。

原以为慕容归出事后,他可能就凶多吉少了,如今看来,他到底还是福大命大。

“容容……”他激动地唤着她,俯下身想要扶起她。

“别碰我!”她猛地往后挪了几下,尖叫道。

殷玉尘吓了一跳,他衣衫褴褛满身血污,看样子像是从狱中逃出来的。

“你……你怎么了?”那双深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惶,“我是阿玉呀,你不认识我了?容容,你看,我把这个找回来了。”

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忙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献宝似的捧到了她面前,面上神采奕奕,“上次弄丢了我很着急,怕你生我的气,就赶紧跑去找了。你说我们要一起去云桑,调查当年暗杀你的……”

气氛有些诡异,他忽然惊觉,声音不由得低了下来,怯怯道:“怎么了?容容……”

她忽然像疯了一般尖叫了一声,扑倒在地上使劲撞着头。

钗钿松垂,发髻散开,而她的额头已经鲜血涔涔……

殷玉尘惊慌失措,扑过来紧紧抱住她,双臂颤抖着,哑声道:“容容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

“放开我!”他身上的血气熏得她快要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