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已看不出是伤病之躯。
朝容点头道:“好。”
他们策马朝大道奔去,沿路不停,径直往山下冲去。
路上时有查岗的哨兵,朝容不敢说话,只听他用达奚语从容不迫的报着暗号。纵然有雪光和月光,但这夜色也足以掩护着他们脱离危险。
以往的时候她常常盼着天快亮,但是这次她却希望夜长一点,再长一点……
到了半山腰时,天已经快亮了,前方路途也越来越平坦宽阔,跟他们上山的路比起来,这简直都是康庄大道。
但是越往前路上守卫和关卡也越多,朝容心急如焚,生怕前面的慕容归忽然撑不住暴露了身份。
如今他是潜逃在外的要犯,一旦落入慕容翰手中那就在劫难逃了。朝容想提醒他,但是身边时不时有黑袍铁盔的守卫经过,她不敢停下来,只能咬牙跟着他装作若无其事的往前奔……
如果朝容早就知道他已经安排好了退路,或许就不会这么心焦如焚。可惜她不知道,所以只能忧心忡忡的跟着。他们就这样马不停蹄一路往前奔,她紧紧相随,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他忽然坠马。
也许是吊着一口气,也许是他心中的怨愤,所以这一路始终没有回头。
朝容有点感激之前忍着恶心吃下的干粮,如果不是那些食物,她纵使有再大的毅力,只怕也没法坚持下来了。
一路上有十余骑下山的黑衣守卫,也不知道是下山报讯还是追踪疑犯,都是行色匆匆快马加鞭,他们越过之后也无人起疑,可能任谁也想不到,擅闯禁地之人竟然会堂而皇之的藏身在他们之中。
上山的时候经历了那么多艰难坎坷,但是下山的康庄大道一路顺遂不说,竟然只用了不到半日。只不过此处不是来时的雪峰山东麓,而是在南面的山谷。
他们在山脚下遇到接应之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带着他们潜往了山谷深处。
彼时夜色茫茫,朝容已经两眼昏花、精疲力竭。
只记得他们好像被人带到了一间守林人的小屋里,她的双脚刚一沾地便失去了知觉。
这一放松,全身四肢百骸便都瘫了下来。
此后再发生的事,她都已经没有了半点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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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一直在跋山涉水,身后是跗骨之蛆般的追兵。
像是隔着云山雾海,前路既遥远又恍惚,心里满是痛苦、彷徨和迷惘。
几日后,她在山下的小屋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到一张无比熟悉的笑颜。
“哈,我就说你鼠猫的,真是福大命大,”星纹将药碗放下,伸了个懒腰道:“不枉我照顾了你这么多日。”
“这么多日……”朝容清了清嗓子,抬手揉着昏昏的脑袋,皱着眉道:“已经过去很久了吗?”
“六天了,”星纹道:“你都睡的跟死人一样,连药都灌不下去,现在好了,自己喝吧!”
朝容一点点活动着僵硬麻木的四肢,正准备起来的时候,听到星纹道:“我天天给你按摩,不然你可能都瘫痪了。快起来吧,不用再试了。”
朝容试了一下,竟然真的坐了起来,遂连声道谢。
星纹嬉笑道:“不要来虚的,将来我若做错了什么,你多想想我的好,少怪罪点就行了。”
朝容并未当回事,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吐着舌头道:“苦死了,快给我点水……”
星纹递过水杯,朝容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大口。
她的知觉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这才慢慢感觉到脸上灼烈的痛楚。
“别动,”星纹将她抬起的手拽了下来,严肃道:“再坚持一下,等那老神医炼好了解药,你就可以解脱了。”
朝容蓦然想起来,忙问道:“王爷怎么样了?”
“他……”星纹犹豫了一下道:“他也没什么要紧的,等你好了就可以见到了。”
朝容无力地躺了回去,之前种种历历在目,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慕容归,也不好跟星纹说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你见过他了吗?”她试探着问道。
星纹摇头道:“没有呢,我一直在照顾你。他也没有要见我的意思……”
“哎,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还一头汗?”星纹说着弯下腰来,那帕子轻轻拭着朝容额角细细的汗珠。
她这会儿才知道害怕了,哪能不紧张?只能尽量让自己平复下来,心里揣摩着慕容归会做出怎样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