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麻烦了。”她想要谢绝,但他却已经往门外走去,她只能跟着过去了。
外间有些昏暗,他随手拿起一盏烛台微微侧身给她照路,烛光渐渐晕开,将他颀长挺拔的身影投在一边的书橱上。
朝容心底很是烦乱,狠狠绞了绞袖中交握的双手,她有些悲哀的发现自己很难再相信一个人。
就连跟了她这么多年的星纹,她始终都是有所保留。
俞贵妃已经死了,如果她能为天成帝尽一份心,那也算是唯一能为朝华做的了吧?
她似乎也对那个老人颇有好感,虽然不是对父亲的那种感觉,但是当她知道他是自己的亲父时,心里就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她想要被认同被理解,需要有人拍拍她的肩,告诉她你做得很好,我们都很欣慰。
可朝华永远不可能再跟她说话,而俞贵妃根本不承认她这个女儿,即使她不愿意承认,但当时还是很伤心很伤心。
她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也会累会痛会困惑会迷惘,这条路实在太过漫长而寂寞,她想要得到鼓励和赞赏。
这世上唯一能给她力量的,或许就只剩下天成帝一个人了吧?
如果她知道自己是朝华的妹妹,是他素未谋面的女儿,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吗?
在这件事上,他完全不知情,所以朝容对他抱了希望。
可他如果将云桑败亡的理由归罪与她的降生,那怎么办?
‘咚’地一声闷响,冷不防撞到了贺钧书的背上.
朝容吓了一跳差点坐倒在地,还好她及时转过身拽住了她的手臂。
一滴烛泪掉落在她脸上,疼的她直吸气。
“在想什么呢?怎么走路都不看路?”他有些好笑,看到她正嘟着嘴,气鼓鼓的抬手抠下了脸颊上凝结的烛泪,疼的呲牙咧嘴。
“来,我看看。”他俯身过来,微微低着头查看她脸颊上烫出的红斑,轻轻吹了口气,喃喃道:“不疼了吧?”
朝容的脸‘唰’的一下全红了,扭捏着道:“不、不疼了。”
“都怪我,手抖了一下。”他有些自责道。
朝容垂下头,“是我没注意看路撞到了你。”
贺钧书握着她手臂的手没有松开,就这样一直走到了门口,他拉开门时外面有寒意扑面而来,朝容不由得瑟缩了一下,下意识的躲在他肩膀后面缓了口气。
他手中的蜡烛被穿堂风吹熄了,好在廊子上有灯笼,倒也不至于看不清路。
他把烛台放在了一边的窗台上,拉着朝容穿过长廊进了后面的抱厦。
两边的耳房是值夜的下人休息用的,两根柱子间架着烧的红彤彤的火炉,旁边的凳子上坐着俩小厮,一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忙起身见礼。
贺钧书以手掩口轻咳了一声,微微皱眉道:“这天还没回暖,怎么门开的这么大?”
“回少主,炭火气太重,小的刚打开准备透透气,没想到冻着了少主,真是该死。”底下一人诚惶诚惧,急忙上前回话。
朝容拿眼睛扫了他一下,心想着从来只见他热的出汗,倒很少见他冷的发抖。
“我没事,冻到夫人了。”他话锋一转,语声又变得柔和起来。
“我?”朝容慌忙摇头,想把他握着的手腕抽回来,“我没有,就是刚出来时被那穿堂风给吹着了,缓了会儿就好了。”
两个小厮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把头死死的低着。
门外有几阶台阶,他扶着她小心翼翼的走了下去,院子另一端是一道月洞门,正对着朝容那边的院门。
虽然檐角挂着几盏风灯,但院子里还是黑乎乎的。
普通人走过时肯定得小心翼翼,但朝容自幼练功,目力耳力都非常人所及。
可这会儿她却宁可自己是个柔弱女子,在黑暗中有人照应着她,牵引着她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