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燕朝堂之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因着战事失利之事,朝中有识之士开始认识到外援的重要性,坚决上表请求恢复永嘉的商业地位,并重新调查当年慕容翟遇刺之事。
若慕容归实属无辜,就为他洗脱弑君的罪名并撤销通缉令,让他回永嘉重新掌权。
朝堂上的议论风波还未平息,便有人在雪峰山发现了慕容归的踪迹,然而朝廷派官兵大肆搜山后,却一无所获。
不久之后,又有人声称在永嘉一座酒肆里看到他与客商们把酒言欢。
还没等朝廷派人去追捕,他的踪迹就出现在了遥远的苏勒城。
慕容翰烦不胜烦,开始下令彻查慕容归弑君之案。
明面上如此,但暗中却是想将他渗透在朝野上下的势力一并拔起。
随着慕容归的旧势力渐渐复苏,沉寂许久的韩王府也开始门庭若市。
朝容暗自窃喜,他想慕容翰和慕容焱遇到了这般棘手之事,恐怕就无暇顾及贺氏了吧?
这样一来,也算为望海堂争取了点时间,让贺钧书得以准备应对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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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平日很少见面,她也不再去前厅用膳,一应账册文书都从他书房搬了出来,在堂屋一角设了案几书橱,以免再与他尴尬相对。
有时候去看望贺廷也会撞到,但都没事人似的,之后便各自去忙了。
她偶尔发呆时会想,世间真正的夫妻是什么样子?
日日相对,夜夜同眠,没有隔阂没有芥蒂,福祸共担富贵同享,似乎……有点太完美了?
转眼间立秋了,天气渐渐变冷。
入夜后她裹紧被子早早就睡了,不知何时外间传来轻微的响动,她从梦中惊醒,手指悄悄探入枕下触到了剑柄。
“夫人已经歇下多时了,这会儿怕是早熟睡了,您有什么话要不明天说?”是芳信带着浓浓睡意的声音。
“我还有事,一会儿要出去,明天未必能见上。你先先去吧!”
“那……奴婢告退了。”外间传来悠长的关门声。
朝容打了个激灵,立刻清醒过来,正犹豫着要不要起身的时候,脚步声已经穿帘而入。
这些日子没有好好说过话,她实在难为情,便闭眼装睡,把握剑的手悄悄从枕下抽了出来。
她对贺钧书有种莫名的信任,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就是觉得他不会算计她,自也不用防范。
屋内并没有点灯,只从帘缝间透出了几缕稀疏的光影。
她面壁而卧,因此看不见进来的人。
他匆匆走到榻前,俯下身把手探入了被中,摸索着往她掌中塞了什么东西,又紧紧握了握。
她心跳如狂,即便闭着眼睛,却也能感觉到他的目光。
他将手拿了出来,细心地给她掖好被子,身形略微顿了顿,呼吸一窒,忽然凑过去,在她面颊上亲了一下。
朝容惊坐起来,耳根子一下子红透了。
“你……你醒了?”他吓了一跳,慌忙退开,结结巴巴道:“刚才……刚才……不小心碰到了你……”
她坐起身来,才觉得分外尴尬,讷讷道:“我还以为……以为有人想偷袭我……你怎么在这里?”
该庆幸没有点灯,谁也看不见谁的表情。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兴许是他想看看她到底睡着了没有,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脸吧?
她这么想着,渐渐平静了下来。
“咦,这是什么?”她把手里那个小包捧了出来,疑惑道。
“这是你要的东西,”他呼吸急促,神情慌乱,“我不该这么晚过来的,打搅了你的好梦,实在抱歉。”
“我睡得早,这会儿已经不困了。你刚回来吗?”朝容想起刚才他跟芳信的对话,似乎是说有事要出去。
“最近手头事儿太多,这不刚从门口路过,就顺便回来看看廷儿。”他走近一步,指了指朝容怀里的小包,郑重道:“这里有个小盒子,你先不要打开,等过几年……等廷儿长大成人了,再打开来看。”
原来是托她转交给儿子的东西啊,她有些失望,还是点头道:“好,我记住了。”
“那我先过去了,外面还等着呢,你快睡,离天亮还早着!”他说完不再停留,转身便要走。
朝容心绪复杂难言,大半夜的被挖起来,就为了交代几句与她无关的事?
“等一下……”她忍不住唤了一声。
“怎么了?”他回过身问。
她心头一紧,忽然问道:“钧书,你会原谅我吗?”
似乎没料到她忽然问这样的话,他愣了一下。
这个问题大概不好回答吧,他应该还是会顾及她的脸面的,便委婉道:“我们还会像以前那样……是一家人吗?”
“当然……”他刚吐出一个词,却猛地闭上了嘴巴,犹豫着道:“对不起,别的事我都可以不计较的,你没有伤害过我们,而且廷儿喜欢你,音书也喜欢你……但叔父毕竟因你而死……我既然知道了,就不能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说当然的时候,朝容的泪水已经夺眶而出,可后面的话却将她的泪意又逼了回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