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地大,总有我们容身之处。我如今医术不错,就算盘缠用完了,也可以给人看病赚钱啊!”音书兴奋地解开包袱,拿出两张盖有雍王府印鉴的路引道:“你看,我连这个都准备好了。”
朝容这才发现,她好像不是在开玩笑。
“嫂子,我都十九岁了,又不是九岁,你以为我是闹着玩的吗?”音书忿忿道。
“可是姑姑,我们不是说好的先救爹爹出来吗?”贺廷忍不住插嘴道。
音书叹了口气,神情哀伤道:“我也不想骗你,可我们真的救不了他,我们只能为他报仇。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朝容被她这可怕的清醒和理智吓到了,“音书,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为什么说救不了?他只是一届商贾,能犯什么大罪啊?怎么就救不了了……”
“商贾?”音书冷笑了一下,反问道:“嫂子,难道你现在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吗?”
她揽住贺廷的肩膀,咬了咬唇道:“我不想让廷儿也步他后尘,终生受人摆布,我要带他离开。”
朝容困惑道:“受人……摆布?”
“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她苦笑道:“我以为你们之间没有秘密,可他连铁血复国会都没告诉你。”
她又叹了口气,侧头望着朝容道:“也许你该庆幸,庆幸你们没有生孩子,不然你们的孩子也会成为他们的棋子。一旦被他们选中,便再也不能做自己了。”
“他们?”朝容坐直了身体,惊愕的望着她,“他们是谁?”
“他们是一帮疯子,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也不把别人命当一回事,妄想以卵击石,去做不可能的事。不管我父亲还是堂兄,都是他们手中的棋子,我不想廷儿也变成那样。”音书恨恨道。
这件事愈发扑朔迷离,但是情况紧急,朝容也无暇多问,便道:“你的意思是说,一旦钧书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些人就会放弃他,将目标转向廷儿?”
音书点头道:“算你还没糊涂,正是如此。凡是带着贺拔王室血统的人,都逃不过这种命运,幸好我生下来是女儿身。”
音书所知道的,应该比她想象的还要多。
她激动地转向音书,恳求道:“如果你告诉我钧书因何事被抓,我便倾尽全力,助你们逃过铁血复国会的魔爪。”
音书瞟了她一眼,凑过来贴在她耳畔悄声道:“堂兄说了,你不可信。他说你是朝廷的人,让我务必要小心。”
朝容的脸僵了僵,心里突然冷了半截。
音书却又笑了一下,继续道:“纵然他不认你这个夫人,但我却认你这个嫂子。”
“姑姑,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贺廷个子矮挺不到,急得抓耳挠腮。
音书坐了回去,笑嘻嘻道:“我们在商量一件大事。”
“堂兄是个死脑筋,我劝过他无数次,让他不要听凭那些人的摆布,可他就是不以为然。现在他落难了,那些人是不会冒险去救他的。如果你要试的话,我也不拦着。”
她托着下巴,饶有兴趣道:“他不信你,你还肯以身犯险吗?”
朝容定定道:“这是我的事,跟他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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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望海堂上下都等着朝容拿主意,可她没过多久就命人备车,若无其事的去了城中坊市。
这一去便是一整天,直到傍晚才回来。
齐伯在几名主事的簇拥下正想上前来,却被芳信给拦下了,“夫人累了一天,就不能让她先休息一会儿吗?你们这些老家伙平日里也不见得这么殷勤,这会儿主人出事了,倒是都来巴结她了?”
“哎,你这个小丫头,怎么说话的?”大家登时不乐意了,你一嘴我一嘴的吵起来,待回过神,才发现朝容早在安澜的陪同下回了内宅。
“夫人到底起哪里了?”刚一进门,安澜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音书不满的嚷道,一边掀起风帽,解开了身上的斗篷,走过去坐在窗下的矮榻上,费力的脱着那双足有两寸高厚底靴,“我真的比她矮这么多吗?”
“可不止。”安澜捧过铜盆,心不在焉道。
音书满脸不悦,将脸上的妆容洗掉之后,终于露出了自己的面容。
“大小姐不是一直在学医吗?怎么竟会这易容之术?扮起夫人来,还有六分想象。若是不开口,一般人都看不出来。”安澜耐着性子恭维道。
“我对所有旁门左道都感兴趣,以前嫂子身边有个心腹丫鬟叫星纹,这易容之术是跟她学的,只学了点皮毛,因她也不甚精通,不过呀,”她眨了眨眼睛,抬起手指轻抚着安澜的脸颊,阴恻恻道:“她跟我说最高深的易容术,便是将活人的面皮剥下来制成面具,那样即便是至亲好友也看不出破绽……”
安澜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皱眉道:“这等邪术,大小姐还是不要碰的好。”
便在这时,内室传来轻微的响声,就见一个苗条的身影从屏风后闪了出来,“我不过半天不在,你就开始欺负安澜了?”
“公主?”安澜喜出望外,起身扑了过去。
音书若有所思的笑着,喃喃道:“公主?原来安澜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