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大义高于一切,谁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她不能不防范。
慕容归虽心有不甘,可见她如此为难,又知道以她的性情,如果不想说就算酷刑加身也不会吐露半个字,当下便不好再逼迫,平复下思绪道:“好,我等着那一天。”
“王爷深夜召唤,所谓何事?”朝容不敢久留,生怕他又问别的,便想设法脱身。
“抱歉,搅扰了你的睡眠。”他从帘后探出手,将一封密信递了出来。
朝容起身过去接住,咫尺之间,馥郁的药香和熏蒸的热气自帘缝间溢出,她有些失神,不觉驻足问道:“王爷不舒服吗?”
她的声音里无意中流露出关切之情,他很是意外,连忙拉好帘幔,有些窘迫道:“老毛病了,等天暖了自会痊愈,容姑娘快坐回去吧,仔细过了病气。”
朝容鼻子发酸,默默退了回去。
他清了清嗓子,郑重道:“我曾与顾夫人有约,又屡次帮过她,如今她是辽国大长公主,权势滔天,也该到了回报的时候。等办完丧事,我想拜托你将这封信交给她。”
朝容心跳如擂鼓,好半天才平静下来,他让她去辽国?难道他已经知道了她的真正身份?这不可能,连星纹都不清楚。
难道是贺钧书告诉他的?可是……
“我想着,你若得空,肯定会去上京走一趟。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小殷纵使对不住你,可死者为大,当日顾夫人带走了他的遗体,想来是葬在上京吧!”慕容归的声音打断了她的疑虑。
她胸中涩痛,既心虚又愧疚,低声道:“我是该去见见她。”
“等到明年……局势应该会大乱,”他忧心忡忡道:“对我们燕国人来说是劫难,可对你们云桑人来说,未必不是良机。”
朝容讪讪地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我萍水相逢,原本并无深交,可你一个女儿家,宁可受刑,也不愿伙同雍王等人诬陷我,你救过我两次,我一直感念在心,不知如何报答。顾夫人这份人情,从今日起便转给你,我想着,你总有一天会用得着。”他语气波澜不惊,朝容却震惊得无以复加。
她连忙起身,托着那封信趋步走到罗幕前,解释道:“那件事早就过去了,王爷切莫放在心上。我们无冤无仇,我怎么可以无故攀咬你?何况那时候王爷一直待我不薄,就算处于道义,我也应该守住本心。您快收回去吧,如此厚礼,我受之有愧。”
慕容归轻笑了一声,感慨道:“你吃过那么多苦,受过那么多罪,竟然还讲道义守本心……实在太难得,我见过千千万万人,唯独没见过你这样的。”
朝容讪笑道:“我知道这很傻,可做人总得有原则。”
他隔着罗幕推了推她的手,轻声道:“收下吧,别同我客气……”
许是怕她仍推脱,他忽然叹了口气道:“星纹的事,我真的很抱歉。是我识人不明,也是我小看了云照夜。你们云桑人最讲究纲常伦理,可他为了保住皇位,竟能做出弑父的勾当,看来绝非常人。”
想到天成帝死的悄无声息,朝容不觉心下怅然,哀声道:“王爷不必自责,也是我疏于防范,这才让她钻了空子。”
慕容归道:“你信任我,所以才信任她,对不对?”
朝容哑然,张了张嘴想解释,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所以,源头还是我。”他摆了摆手道:“不早了,快回去歇着吧,以后我们还会再见,希望你不要觉得为难。”
“我……”朝容心里竟升起一股希冀,拱了拱手道:“王爷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