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得知你新寡时,还颇为同情,却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寻我的晦气?早知如此,我应觉得活该才对。”顾若云神色怨毒,声音冷厉。
朝容心下纳闷,就算她方才提到和亲之事让她想起了昔日的下作行径,可也不至于气成这样吧?
“真巧,当我听说上将军依旧独身时,也对殿下也深感同情,但见您丝毫未变,就觉得合该如此。”她毫不客气,反唇相讥道。
顾若云脸色一白,搁在玉案上的手不由得握成了拳。
旁边跪着的侍女噤若寒蝉,低垂着头动也不敢动。
“若你想认祖归宗,就该在我还没回来之前。”她冷笑道:“如今别说是你,就算是俞慕怜自己回来了,俞家的大门怕是也不敢开。”
“俞家的大门开不开与我何干?”她若无其事道:“我来就是找殿下您的!”
顾若云微微一震,疾言厉色道:“原来你故意露面,便是想让我知道你回来了,也让整个上京都知道云桑的朝华公主来了?”
“不然呢?王城里的长公主府,可不是雪芒山下的顾园,若没人引荐如何进得去?”朝容淡笑道。
“你处心积虑来找我,究竟所为何事?你应该知道,我们之间已经无话可说。”顾若云缓缓放松了下来,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她。
朝容迎着她的目光,一字一句道:“不,于公于私,我们都有话说。”
顾若云有些许动容,却很快恢复一贯的冷静,打量着她道:“你的祸水红颜解了吗?”
朝容没有回话,抬手摘下了面纱。
顾若云怔怔的望着她,神情忽然变得有些哀伤,叹息道:“若是阿玉能看到……”
“不要提他。”朝容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忽然惊跳起来。
顾若云得意的大笑起来,“你恨他,可是他死了,你只能一辈子恨着,哈哈哈哈……”
朝容注意到她说这话时,身后的挽香悄悄红了眼眶,她不觉心下一动,想着或许可以向她打听殷玉尘的事。
顾若云笑声渐止,嘴角浮出一抹嘲讽之色,“我也没资格笑你,毕竟程曦虽然活着,但他对我避而不见,跟死了没什么两样。”
“你还爱着他!”朝容用不容置喙的语气道。
她苦笑了一声,冷哼道:“不要自以为可以揣测我的心意。”
“你如今坐拥无上权位,却依旧不开心,可见在你心里,情比权更重要。”朝容一字一句道,自打第一眼看到顾若云,她就一直在留心观察,纵然她容色依旧气势凌人,可眼中依旧有幽怨和哀苦。
求而不得之苦,想来是最煎熬的吧?尤其是对什么东西都唾手可得的上位者而言。
顾若云是个执念入骨的人,而程曦是她的心魔,她所有的残酷和野心与他相比什么也算不上。
“那你呢?与你而言,什么最重要?”顾若云抿了抿唇,忽然反问道。
“我……”朝容淡淡笑了一下,平静道:“与我而言,什么都比情重要。你别忘了,我可是俞慕怜的女儿。”
顾若云愣了一下,面上浮起薄怒,冷哼道:“我为他感到不值。”
“不要在我面前惺惺作态。”朝容心底的恨像蛛丝一般爬了出来,又被她狠狠压了回去。
时至今日,她对面前这个女人已经没有了半点好感,若非大局,她是断然不会再来见她的。
“至少我真的爱过他,可你从未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他只是你手中的一把刀,一个没有感情的杀人工具。若论没心没肺,在你面前,我还真是小巫见大巫。”
顾若云这次却并未着恼,也许对她而言朝容说的本就是事实。
她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在替别人养孩子这方面,我们还真是有缘!试问,你能把那贺拔人的儿子视如己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