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叮嘱道:“景王殿下,最后一杯了,喝完就别喝了。”
酒这种东西,只会越喝越苦闷的。
裴泓感叹:“小笙,还是你疼我。”
钟宴笙再次木着脸放下茶壶。
裴泓的酒量极佳,连续鲸吞了几杯酒,脸色也没变,跟钟宴笙说了几句,心情似乎也好了些:“过两日我打算出去游猎散散心,你与我一道去好不好?”
游猎?
钟宴笙认真思考了下。
他不是很喜欢动弹,但是更不喜欢每天早早被叫起来读《中庸》。
景王殿下总不至于跟萧闻澜那样不靠谱,去的地方肯定没有定王殿下。
反正出去游猎,其他人去打猎,他坐旁边看着就好了。
钟宴笙想完,小鸡啄米点头:“好呀。”
能逃一日是一日。
见钟宴笙乖乖答应了,裴泓心情大好,凑过来想捏他的脸,眼底带着笑:“怎么这么乖。”
钟宴笙飞快拍开他的手,严肃道:“我要下去听书了。”
“哎,”裴泓忙拦住他,“不闹你了,说点正事。我的事说完了,也说说你的吧。”
钟宴笙歪歪脑袋:“我的?”
“你家里已经将那位接回来了,恐怕过不久就会让他上族谱,重新求陛下赐封世子。”裴泓听话地没再喝酒,转了转酒盏,“届时你在府里的位置恐怕尴尬,你知道的吧?”
寻常人家抱错孩子都是大事,淮安侯府不是普通人家,影响更大,其他世家早就在看热闹了,若是往
() 后钟宴笙一直留在淮安侯府,也会影响钟思渡。
淮安侯和侯夫人或许不会觉得有什么,但钟宴笙会感到不安愧疚。
况且他记得那个梦里淮安侯府的下场,始终觉得与自己或许有关,无论如何,都是要离开的。
这些事情,钟宴笙早就想好了:“嗯。”
“若是没地方去了,可以来我的府邸。”裴泓笑笑道,“随时欢迎。”
钟宴笙看他虽是笑着,但说得真诚,便也真诚道:“等你大婚,我会给你送大礼的。”
裴泓的笑容瞬间垮了:“哪壶不开提哪壶。走,下楼陪你听书去。”
钟宴笙眼睛一亮,立刻戴上帷帽,抱上装着湖笔的檀木小盒,步伐轻盈,飞快下楼。
在酒楼里听了一下午书,天色将晚时,裴泓大概是约了其他狐朋狗友准备继续潇洒,先派人将钟宴笙送回了淮安侯府。
跨进春芜院时,钟宴笙完全没料到,钟思渡居然还等在院里。
萧闻澜来的时候,钟宴笙丢下一句“我去会会萧二少就回来”。
结果一跑就是一整个下午,天快黑了才回来。
目光与钟思渡的视线撞上时,钟宴笙僵在院门口,陡然有一种逃学出去玩回来被抓包的心虚无措感。
钟思渡坐在院中,盯着钟宴笙看了片刻。
回府之后,他对钟宴笙的态度很差,钟宴笙似乎不曾在意过,但今日钟宴笙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书房,他才发现,或许钟宴笙……不喜欢他。
谁会喜欢一个对自己口出恶言过的人。
钟宴笙对他的态度向来都是很柔顺顺从的,但当意识到钟宴笙大概是讨厌自己的时候,钟思渡竟然不知该怎么办。
他在院子里枯坐了一下午,看不进去那些圣贤书了。
俩人隔着一段距离对望了片刻,钟宴笙看起来有些怯怯的,不敢看他的样子,视线很快别开了。
钟思渡心底滋味沉重复杂,轻轻吐出口气,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开。
擦肩而过的瞬间,袖子忽然被拽了一下。
钟宴笙抬起眼,含情的眉眼在傍晚的霞光中熠熠生辉,漂亮极了,朝他笑了一下,将怀里抱着的东西递给他,语气绵软:“钟思渡,送你的。”
仿佛突然被一只柔软的小鸟猝不及防撞上了心口。
钟思渡怔了好一会儿,才接过了那只被体温捂得微暖的长条盒子。
看钟思渡一动不动,也没打开盒子,不知道在发什么呆,钟宴笙奇怪问:“你不打开看看吗?”
钟思渡骤然回神,掌心被木盒硌得微微发疼,依言打开檀木盒子,看清了里面精致的湖笔。
并不是多么贵重的东西,但钟思渡每日都要书写许多东西,很适合他。
钟宴笙见他一直看着那只笔,很喜欢的样子,眨眨眼,心底突然冒出个念头:“钟思渡,你喜欢吗?”
和在饭桌上叫“哥哥”不一样,钟思渡听着他生疏的称呼,停顿了
下,点头。
身边的人又小声问:“我们明天还要读书吗?”
钟思渡完全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地点头。
钟宴笙悄咪咪的,把心里话说出来:“那你下次能不能晚点来?我们偷偷的,不告诉爹。”
钟思渡的喉结滚了一下:“嗯。”
钟宴笙宽心了。
果然送礼物能拉近一点关系,钟思渡突然好好说话。
他愉悦地跟钟思渡道了别,回屋打算换身衣裳,云成买来的那罐香粉比寻常香囊留香厉害多了,到现在还浓烈呛人的,也亏得景王殿下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