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渐消退了下去 , 变成了一片让人捉摸不透的深沉 。
下属这才听到他说 : “ 去传讯 , 让另一边撒离的队伍重新驻扎在柏海 。“
「 不继续进攻吗 7“
禄东赞摇头 :“ 不 , 再等等 。“
他要等等看吐谷浑内部的动乱 。
慕容诺昌钵的身份太过特殊了 。 他的父亲是李唐支持上位的吐谷浑国主 , 他的妻子则是李唐宗室册封的公主 。 但诺昌钵此人 , 其实还是在吐谷浑者牌贵族与大唐之间摇摆的 。
这样的一位国主在位 , 有些声音还能暂时被压制下去 , 可他这一死 , 便不好说了 。
眼下的情况 , 或许要比单纯攻破了营地更妙 。
素和贵逃了同样是好事 。 一个在慕容诺昌钵在世的时候都愚要投靠吐蕊的人 ,
也自然要在这出惊变之后为自己脱罪 !
禄东赞猜得一点不错 。
当素和贵带着慕容诺昌钵的尸体出现在吐谷浑王帐之时 , 他便已按照自己在回返途中所想的那样 , 来上了一出恶人先告状 。
谁都看得到 , 素和贵路倒在此的时候 , 神情中有多少痛心之色 。
在交代了彼时战况后 , 他朝着周围通巡了一圈 , 确认需要到场的人物都已就位 , 当即朝着弘化公主厉声问道 :“ 王后不当为此事负责吗 ?“
负责 ? 负什么责 ?
“ 若非裴行俭判断战局有误 , 又将我吐谷浑大军调拨出了万人 , 用于拦截吐蕃兵马 , 我王何至于亲自前来查看各处戍防 , 却反而遭到了吐蕃的进攻 , 丢了性命 。“
“ 吐蕃大相亲自坐镇南路 , 偏偏我王就来了南面视察 。 这到底是谁的安排 7“
素和贵反正是没对慕容诺昌钵做出什么行动上的建议 , 完全是对方自己来的 ,
想想他和吐蕃之间的往来也应当没被外人获知 , 他在说话之间 , 便越发有了底气 。
他继续顺杆子上爬 , 说道 :“ 我素和贵若为戌守吐谷浑国境而死 , 绝无一点怨言 。 可这一次的结果 , 却是我王丢了性命 , 我就必须要弄明白 ,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 大唐多年间不闻不问吐谷浑与吐蕃之间的争斗 , 却没少收受吐蕊送去的重礼 ,
谁知道这个裴行俭到底是来帮助我等抗击吐蕃的 , 还是希望尽快将我等送作吐蕃的臣民 “
他说完这一番话后 , 带着愈发咆咆逼人的神情看向了弘化公主 。
他本以为自己在说到大唐的时候 , 会遭到弘化公主的出声打断 , 那么他还能继续攀咬着立场关系 , 给弘化公主与裴行俭等人再泼一盆脏水 , 让他和其余吐谷浑本土贵族能更进一步地夺取到主动权 。
然而他没有等来这一句 , 只听到弘化公主用有些冷静过了头的语气说道 :“ 将军是觉得裴行俭与吐蕃勾结 , 坑害了我夫君的性命 , 希望能对他进行处置 , 是也不是 ?
弘化公主说话间看向的不是素和贵 , 而是已经被收拾了遗容的慕容诺昌钵 。
枕边人的离世 , 让她很难在一瞬间摆脱这二十年陪伴的影响 。
但在听到那一句句逼问 、 在想到愿容诺昌钛为何要离开王帐亲自巡防的时候 ,
弘化却又觉得 , 有一种更加冷酷的情绪在将她不断地往岸边去推 , 以一种剥离开往日感情的态度俯瞰着今日的这出变故 。
她也比任何时候都清楚 , 现在正值吐谷浑面临吐蕊兵马压境的生死存亡之时 ,
一旦不能将今日情况给应付过去 , 她要面临的就很可能是丢弃这青海湖流域而走的局面 。
而她当先要解决的 , 就是面前这个自恩有理的蠢货 !
他仿佛全然没想到弘化公主居然会在此刻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来 , 但在意识到她话中意思的时候 , 又连忙收起了潜藏的窃喜之色 , 扬声答道 :“ 不错 1 正是如此 。“
素和贵答话之间 , 眼角的余光再朝着周边扫视了一圈 , 果真看到了不少响应他的人 , 将胸腾又挺直了几分 。
他果然没估计错误 。
慕容诺易钛的突然离世和吐蕉这出没能被阻挡下来的攻势 , 让此前还对裴行俭还有几分信心之人 , 都难免发生了动摄 。
那么不如趁此机会 , 赶紧让裴行俭将权力都给还回来 。
就算不能连带着王后这个出自李唐的公主也给一并扳倒 , 也总能让他们这些真正的吐谷浑人走到台前来 , 而不是只能听从旁人的安排 。
让他有胆子在此时夺权而非迎敌的另一个缘由是 , 在他沿路往王帐这边赶来的路上 , 也将后方的情况都给窦探了个清萱 。
或许是因为白兰羌曾经隶属于吐谷浑 , 党项羌和吐蕃也不纯粹一条心 , 在吖蕃大部队还被裴行俭拦阻的时候 , 禄东赞并未尽快深入推进战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