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时后退 。
禄东赞想到这里又在心中苦笑了一声 。
或许 , 他就算在此时做出了撒退的决定 , 这些人也不会听从的 。
如果说他对这些人下达的急行军进攻号令 , 是点起了这支行军队伍里的一把火 , 那么方才的隘口一战 , 就是在其中泼了几十桶的油 , 将火势助长到了难以遏制的地步 。
在临门的胜利面前 , 那些党项羌人冲锋在前 , 翻过了这第一片的高山草场 , 驰骋在了这西倾山系内部的草场平原之上 , 就连途经的大湖水泽 , 都没能让他们的头脑冷静下来 。
直到另外的一种本能驱使他们减缓了行军的速度 。
他们饿了 。
骑兵的战马在马速减缓后便已用最方便的方式见食 , 那就是低头啃食面前草场上的绿草 , 可人总不能吃草 !
对这些才经历了两日赶路与一场热血交战的士卒来说 , 必须要有足够的肉食才能让他们恢复体力 。
但在这片原本驻扎有众多吐谷浑人的草场上 , 他们举目四望间看到了一种更是诡异的宁静 。
到处都是临时搬迁的痕迹 , 连带着土石搭建的建筑中也是空空如也 。
吐谷浑人早已撤出了这里 , 也一并带走了他们曾经存放在此地的物资 。
要不是这片山中平原上还有牦牛与鸟类活动的痕迹 , 他们险些要以为 , 这里是遭到了什么非自然力量的影响 , 这才在一夕之间 , 将活动过的痕迹都给尽数抹除了 。
“ 该死 ! “ 芒邦氏酋长听着下属的汇报 , 骂骂咧咧 :“ 算他们运气好跑得快 。 我们的军粮还够用多久 7“
下属答道 :“...... 不足半日 。“
这真不是个好消息 。
谁让距离他们抵达前方的西倾山系另一面的山岭 , 还有一日有余的路程 。
芒邦氏气道 :“ 罢了 , 我去问问大相怎么办 。“
禄东赞也很头疼 。
在看到吐谷浑人夹带着食物搬迁远退百里的抉择后 , 他望着远处依稀可见的青山 , 一股沉重的压力涌上了心头 。
对方看来已料定了他一定会选择强攻 , 于是在下出那一步奇招的后手 , 便空出了这么一片无法让他们劫掠得粮的场地 。
他也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中原战术里的一句话一一
一鼓作气 , 再而衰 , 三而竭 。
这句话 , 他相信无论是裴行俭还是那位不知名的将军 , 都应该很清楚 , 也正是对方再一次摆在他面前的阳谋 。
现在在他面前的又有两个选择了 , 是进还是退 。
进 , 就要解决食物问题 , 和士气的衰减 。
退 , 他们同样没有很充裕的粮草 , 很可能在返程的饥饿中迎来那两万多唐军的正面打击 。
他要怎么选呢 ?
偏偏这个时候 , 有个蠢货还要在他面前发问 :“ 我猜大相应当早已考虑过此事了 , 您那两万援军走得慢 , 携带的粮草应当还是充裕的 ?“
禄东赞依然冷着一张脸 , 心中却已将芒邦氏这个没用的东西骂了千百遍 。
这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
他只能开口回道 :“ 他们另有用处 , 你们让骑兵在外围巡猎 , 步兵减速赶路吧 。
在仓促之间 , 他迫使自己不得不抉择出了一条路 , 那便是进 , 也做出了通过捕猎获取食物的决定 。
但捕猎能够得到的猎物又有多少呢 ?
在并未携带多少捕猎工具的情况下 , 这些激战过一场的士卒并没能够真正填饱肚子 , 只能寄希望于能越过另外一面的屏障 , 在吐谷浑境内大肆抢夺 , 将今日的这番憋闷情绪宣泄出来 。
可这种食物不足的作战动力 , 已和一日前的情况完全不同了 。
伴随着进攻的擎鼓之声 , 当他们扑向那处选定用于突破的守关之时 , 这种微妙的变化 , 并没有逃过禄东赞这等者将的眼睛 , 也让他心中有了几分不祥的预感 。
更让他意识到今日恐怕有大麻烦的 , 是他看到 , 面对着吐蕃联军的强势进攻 ,
密密麻麻的吐谷浑守军自这些背靠洮河 , 倚仗山势而建的营垒之上探出头来 。
在进攻发起后的不久 , 还有更多的人马自远处快速赶来 , 继续加入到这片戌守的队伍之中 。
以粗略估算 , 人数远胜过先前的那道隘口守军 。
不 , 不对 。
禄东赞眉峰紧锁 。
应该说 , 此地汇集的兵力已经完全超过了他的愚象 。
在迎上吐蕃联军的箭矢急雨之中 , 禄东赞朝着前方的山岗望去 , 惊见其中赫然还多出了一面面代表吐谷浑王族的旗帜 。
数百步之外的壁障之后 , 更是随即爆发出了一阵惊人的呼和之声 , 俏若禄东赞不曾听错的话 , 那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