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国力不稳,不费一兵一卒的好事,没人愿意放弃。
更有甚者求到了她面前,求她莫要善妒,做一个宽仁大义的国母。
于是她做主松了口,后宫有了第一个嫔妃,再就是裴奕跟她说秦丽儿情分不一般,要给她归宿。
后宫慢慢充盈了起来,他们又说不够,要开枝散叶,要子嗣丰盈。
裴奕为了叫她安心,拿出东西两张虎符给她,说叫她傍身。
她也认认真真做宽仁大义的国母,裴奕来未央宫的日子越发的少。
再也没有背过她,再也没有说过枕边话。
后来月初和月中来未央宫的时候,裴奕还会拿着折子,拿着书册,探讨着问她:“媛儿觉得此人当如何任用?”
“媛儿觉得这案子如何决断?”
她不争不抢,到头来裴奕坐在御书房上座,指着她厉声责问。
他责问她权势滔天,令天子忌惮。
他责问太子为何如此张狂,朝廷成了太子的一言堂!
那黑底金纹的龙袍对着她,悬口似飞的金龙似要朝她扑过来——
“啊——”
钟灵媛惊呼了一声,蔺君朔摸了摸她的鬓角。
“怎么了?”
对上蔺君朔关怀的视线,钟灵媛摇了摇头。
他似还要再问,钟灵媛却抱住了他的腰,钻进了他怀里。
蔺君朔熄了烛火,黑暗中的眼眸深邃藏锋,手掌轻轻拍着怀中人的素肩。
*
钟灵媛心底很是不安,过了些时日回钟家的时候,和蔺氏提了一嘴裴奕的事。
蔺氏了然地睨了她一眼,叫钟灵媛心里一紧。
“为娘知道你的心思,毕竟君朔如今正在官位……我后来还使人去问那李氏了。”
蔺氏手里原是给外孙绣的小玩意儿,如今也扔下了。“那李氏的态度真叫一个大拐弯,早听说你许了蔺家,反过来给我送礼,夸你是个有福气的!”
“这还用她说嘛!”蔺氏说起来没好气,钟灵媛笑笑。
旁边坐着的大嫂和三嫂也都展唇。
“你也别过分忧心,那李氏说齐王二世子之后又相看人家了,娶了淮阴秦家四房的女儿,应当是没记错。”
蔺氏拍拍她的手,“没准人家王府压根不记得你是何许人也!”
钟灵媛笑笑,“母亲说得对,如此我便安心了。”
秦家四房的女儿,那便是秦丽儿了。
这样看来,两人还真是情分非常,若前世没有她早该结成一对了。
何苦让人家秦妃苦巴巴进了宫里,自己挡了她的路,子寒挡了裴述的路。
*
蔺允熙天天叫唤着稀罕小侄儿,却终究没等到钟灵媛临盆。
她嫁的倒还是新科榜眼,眼看着钟灵媛肚子大了,结果她夫君要去外地做知府了。
蔺允熙委屈巴巴地走,钟灵媛却知道,她再回来时已与夫郎有一对双生子了。
她在十七岁这年的初秋诞下了长子,公爹荣阳侯取名,说孩子叫蔺玄瑞。
之后最晚的二哥钟雍也娶妻了,钟灵媛也有了两个小外甥。
她熟识的人都渐渐出嫁了,有的高嫁,有的低嫁,有的做妾,也有人进宫做了娘娘。
月棠到了年纪出府嫁人了,夫家殷实,她不必再做女使;月丹许给了侯府的侍卫庆川,说老了也要在小姐身旁做掌事嬷嬷。
钟灵媛笑她傻,前世她掌管中宫,月丹一辈子没嫁人就留在宫中侍候她。
多的是人巴结她,生下玄瑞后的那些日子,侯府门庭若市。
蔺君朔两方照顾,不想叫人吵到她,忙得不可开交。
钟灵媛床边被围着厚厚的帘子,婆母说是秋露重,怕她受凉。
身旁的小孩身上还有些泛红,头发稀稀拉拉的,眼睛紧紧闭着。
蔺君朔晚上回来脱了外袍,趴在床边看她们母子俩。
他嫌弃孩子丑,却又憧憬地跟她攀谈,日后孩子长得会更像谁些?
“像你,清隽如玉,招女孩子喜欢。”
钟灵媛碰了碰孩子的小脸,笑道。
蔺君朔听她这样说也笑,“招你喜欢就好。”
小孩子刚生,老一辈更稀罕。侯府请了奶娘,孩子一天没有几刻是在他们房里。
钟灵媛身体刚刚生产,没有恢复过来,蔺氏来了几次,仔细叮嘱她产妇要注意的事情。
蔺君朔闲来无事待在家里,都要事事顾着钟灵媛。
钟灵媛身上并不丰腴,生完孩子几个月后小腹又跟之前那般紧致,蔺君朔觉得稀奇,常常在夜里将手放上去摩挲。
白日里谁都想逗一逗小公子蔺玄瑞,就连最小的蔺君然都对这个小侄儿爱不释手。
夜里的时候钟灵媛也常常难过,她那仿佛一场梦,随着往昔逝过的儿子们。
她也常常愧疚,却终究没有回头。
等小玄瑞稍大了些,愈发黏人得紧,钟灵媛也就甚少回想前世的那四个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