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
蔺玄瑞明明是少年人的模样,脸庞清秀,此刻却仿佛历经风霜,开口低泣,又唤了她一声。
钟灵媛呆在那里,听他又一次响起的声音,霎时感觉被一道惊雷劈在当头,久久不能缓和。
她慢慢动了,似乎被抽空了力气,手中拿着的剪子掉到了地上。
钟灵媛转了转头,一众惊诧困惑的下人等着她吩咐。
钟灵媛看了看月丹,摆摆手,月丹便领着人下去了。
蔺玄瑞这会已趴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泣到口不能言。
钟灵媛想伸出手,却又收了回来。
她怔忪良久,试探地轻声问:“子寒?”
蔺玄瑞抬起挂满泪痕的脸与她对视,那些年的情分便在此刻流转,少年又重重地磕了个头。
“母……亲,是我!”
“你,子寒,瑞儿,抬头叫我瞧瞧。”
钟灵媛往前凑了凑,仔细在那张尚且稚嫩的脸颊上瞧,怎么也看不出前世子寒的模样。
她很是疑惑,“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像是在问蔺玄瑞,又像是在问自己。
少年回道:“昨日儿子看兵书到夜间就睡了,之后便做了梦,想起了上一世的事情,也不知做了多久的梦,醒来就来找您了。”
他顿了顿。
“母亲,自我当年在西行宫被害,便一直在地府望着人间。”
他看到了父皇母后争吵,看到四弟夺权,又看到母亲薨逝、再回人间,也看到了母亲嫁给了父亲,鬼差问他这一世投胎么?
他点头说投,就被喂了孟婆汤,封印了记忆,生在了荣阳侯府。
成了蔺玄瑞。
亦是他裴子寒。
这时钟灵媛终于忍不住,簌簌落下泪来。
母子二人抱头痛哭,钟灵媛拍着他的背。
“子寒,子寒,委屈你了……”
冷静下来后,两人商量存有前世记忆的原因。
钟灵媛想着去一趟尘山寺,她每年都会给尘山寺添香火钱,但愿有个结果。
她思考了片刻,在蔺玄瑞临走时嘱咐:“此事万不可让你父亲知晓!”
蔺玄瑞愣了愣,点头说知道了。
*
蔺君朔秋猎回来,简直就像归巢的鸟儿一样心急。
钟灵媛帮他卸甲,他这几天在山林野了心,粗犷地朗声叫大儿子过来。
“他不是读了那几卷兵书吗?让他过来给他爹讲讲,我考考他!”
钟灵媛轻拍了他一巴掌,“才回来呢你急什么?好歹叫瑞儿准备一下。”
蔺玄瑞倒是抱着兵书规规矩矩来了,坐在那里等父亲卸甲。
钟灵媛不经意间与他对视一眼,很快又移开了。
自儿子们读了策论起,蔺君朔就时不时考考孩子们的学问,聊聊许多经书兵卷。
蔺玄瑞作为长子,自是首当其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