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地点点头,目光移向钟灵媛,“灵媛的眼光总是独到,本宫甚慰。”
钟灵媛谦恭地回话,手里还拿着修剪花枝的细剪。
夫人们你一言我一语,惬意又热闹地聊天。
“你们快瞧,似是大人们过来了!”
还未等众人反应,周公公那尖利的嗓音就响起了——
“皇上驾到!”
一群人闹哄哄地站起来行礼。
裴珏几步踏进凉亭,摆了摆衣袖,“起来吧。”
他走近皇后,将人扶了一把,“如何?身子可还习惯?”
皇后此时面上多了几分羞意,躲过了裴珏的手,“陛下,臣妾一切都好。”
裴珏的后宫很充盈,皇子和公主一抓一大把,但皇后这样多年连生五子的宠爱是头一份的,就算是当朝母家最盛的贵妃都难分其伯仲。
裴珏搂着皇后臃肿的腰身,不以为然。
“总是小心为上,朕忧心你乏累。”
他说着将皇后扶着落座,叫众人别拘谨。
天子身后跟着一众近臣,打头的便是楚王裴奕。
他名声太过骇人,又时常肃着一张脸不说话,莫说是妇孺小姐们怕他,就是在场的大臣,也少有与他走得近的。
皇上既在凉亭处歇息,臣子们便要随君在此处停留。
家眷们恰巧也在这里插花,来来往往倒是一片和谐的场面。
作为大安第一妻管严的蔺君朔,自然一来就甩开了身旁的同僚,直奔钟灵媛这处来了。
他从右方走近,石桌过长,钟灵媛够不到那头的藕荷,喊蔺君朔挑几枝过来。
蔺君朔便停住了脚步,仔细观摩片刻,拿了几枝走近放在爱妻手旁。
钟灵媛不理他,自顾自修剪着乱茎,蔺君朔就静静立在后侧看她动作。
她翻来过去看看手中的花束,皱了眉头,轻声说:“要那边的百合。”
蔺君朔顺着她手臂的方向看过去,走了几步拿回来给她,顺带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我觉得还是荷花好些。”
钟灵媛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太俗了!”
蔺君朔嘿嘿笑了两声,依着她的言顺她脾气。
左右两侧的贵妇人惊呆了!
知道荣阳侯惧内,不晓得这般卑微呀!
一位侯夫人感叹道:“侯爷和夫人的感情真不是说说而已!”
钟灵媛只当没听进去,轻笑了声,“见笑了。”
*
虽说天子叫在场的人不必拘谨,可不知是天子威压,还是楚王立在那里太过震慑,大家三三两两都是低声说话。
帝后旁若无人地聊着,周围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似是怕扰了二人说话。
裴奕漠着一张脸,负手立在亭外。
他一身玄墨色的衣袍,长发束冠,眉眼冷峻,如一座死寂的山,又像是一把尘封锐利的剑,暗敛锋芒。
他若是近些,摄人的气压定是挡不住的,而今离得远,倒是隐匿了起来,并不引人注目。
裴珏招呼了他一声,叫他过来沾沾人情味,不然整天太过孤僻。
这话一出场,大伙就更安静了。
在场无论男女老少,都与裴奕交情不深,实在没有“人情”可言。
但沉默片刻后,立即就有人站出来打圆场。
裴奕是决意不过去的——他并不想与她和荣阳侯太近。
他如今听不得,一点都见不得,她的这个丈夫。
因此他头都不回,朝皇帝的方向随意摆了摆手。
裴珏见人如此,也不恼他没有个臣子样,只深深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