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 连日的大雨冲垮了河堤,黄河改道,让秦州哀鸿遍野。 大水过后就是大旱, 原本硕果累累的丰季, 遍地只剩下枯黄的野草,犹如涛海般随风浮沉。 一行黑甲卫骑马而至,马蹄声由远至近, 草杆发出不可抵御的折断声,好像是一声声凄厉的哀叫。 “殿下!”一名老丈迎了上来, 宛若遇到了救星一般,抹着眼泪就哭诉起来: “殿下,您看——今年秦州是种不了粮了……这朝廷发的灾银要是还不到, 我们连这个秋天都过不下去了……” 秦王李策从马上下来, 举目眺望。 头顶白晃晃的烈阳把万物都照得惨白,远处的山也变得朦胧。 老丈划拉着四周的枯草,悲戚道:“这里曾也肥沃, 养着牧草能供几千匹战马……如今别说牧草了,就是野草也活不了!我、我们也活不了了!” 李策环顾四周, 眉心微蹙。 “老丈放心, 灾银的去向本王必会查个清楚, 既是在本王的地界上,此事本王会管到底。” “什么人!”突然身后的护卫齐齐拔刀,冲着一个方向呵斥。 不正常的异响惊动了秦王护卫。 李策随着他们的声音转过头去。 “发生何事?” 载阳上前禀道:“刚刚那个方向有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正说着话, 骑马追赶上前的黑甲卫从草丛里赶出两人, 他们慌不择路地逃窜。 “大牛!二牛!”老丈认出了那两道身影,一边呼唤,一边解释起来, “殿下误会误会!那是我家两个不成器的孩子,因为家中没有存粮,就想着去外打猎,看看能不能猎到些什么……” 因为老丈的解释,排除了他们可疑的身份,那两名青年折返了回来,顶着黑甲卫审视的目光,冷汗滚滚而落。 “阿耶。” “你们二人怎会在此逗留?”老丈看着两个儿子两手空空,不由叹了口气。 现在这个时候,山林里都没有几个活物了,猎不到食物也是正常。 大牛看了眼旁边的黑甲卫,紧张道:“阿耶,刚刚我们在那边的林子打猎,忽然冲出来了好多山匪,他们抢杀了一个路过的车队,我们怕被牵连才躲到这片野地来的。” “山匪?” 李策听说过最近山匪猖狂,到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但是向来只会抢商贸繁华的路段,没想到会在这里出现。 大牛和二牛两人齐齐点头。 二牛还抬手指着一个方向道:“我们刚刚瞧见从车队里逃出来了一位姑娘,就在那附近,被追过来的人射杀了!” 李策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足有人腿高的枯草挡住了一切,看不出到有什么异常。 “你们是说有位姑娘被山匪杀了!”老丈十分吃惊。 “是啊,我们俩正准备要去看,但是听见马蹄声过来还以为是那些千刀杀的山匪又回来了,这才赶紧躲开。”二牛搔了搔脑袋,憨憨道。 “殿下?”载阳见着李策一直看着二牛指的那个方向,马上心领神会,“是否要属下们去查看一下?” 李策一颔首。 载阳一挥手,几名黑甲卫前去那片草地搜寻。 “唉,只怪那位姑娘的命不好,遇到了山匪。唉,只怕连姓谁名甚都无人知晓,就要葬身在这样荒凉之地。”老丈想到心酸之处,抬起袖子又擦了擦眼角的泪,连连叹息。 李策抬脚随意往前行,枯黄的草被踩在靴下,慢慢分出了一条小道。 走出一段距离,忽然衣摆被什么东西猛然勾住,让他抬起的腿受到了阻力,不得已又落了回去。 李策垂眸往下,竟发现从草丛里伸出了一只血淋淋的小手,正拽住他衣服下摆。 “殿下!”载阳在他停步垂眼的瞬间就大步走了上前,腰间的刀已经抽出了一半。 李策抬起手,示意他不必担心。 因为那只纤瘦的小手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从他衣角颓然滑落。 李策俯身拨开草丛,得以看清躺在自己脚边的是什么人。 那是一位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女,面无血色,反衬得一双眼睛黑得惊人,苍白的唇正痛苦地微张,好似快要窒息的人珍惜每一口空气。 她发散钗坠,一头的青丝铺在枯黄的草堆里,凌乱而狼狈,可饶是如此,那张脸却依然美得惊人。 细腻白皙的肌肤犹如初雪一般,眉目精致,浓密而卷翘的睫毛下,一双水光盈盈的杏眸我见犹怜。 她并没有出声求救,满目